路过一些村庄,好心人也尽力施舍些吃的。不是人们舍不得,而是多数人因挨饿而发愁呢,到处是得了粗脖子病的小娃子们,娃娃嘴里都叼着高粱或玉米秆嚼来嚼去,个个嘴巴被扎的拉开很大的血口子,舌头也磨起血泡泡,他们不怕这点疼,倒是最怕饿了。
马车颠簸了二十多天后,终于在一天下午到了太原城里,先没有住宿,而直接去了阿木尔牺牲的地方。被战火洗礼后的古城,全然焕发了生机,如果没有人指路,是没有法子找到昔日那战斗惨烈的历史的。吴丽俊像个孩子久久站立在大南门下,脑海里突然响起那熊熊惨烈的战火,炮弹疯狂地炸碎了土丘,连一只无辜的蚂蚁也难幸免于难,双方的火力争锋相对,突突扫射,冲锋的一拨又一拨倒下,后一拨又顶上,如一颗颗飞射的子弹投向敌人。明知是活靶子,还是冲着信仰去赴死。人影最后时刻好像一片片秋天的叶子,还来不及喊娘,就纷纷飘飞了。
暴力的战争染红了整个土地,城池弹痕累累,炸起的尘土漫天大吼。阿木尔和很多战友也许事先早有了牺牲的预感,可他们早已在战争中把死亡看的比纸片都轻。厌倦了这残酷的战争,为了结束战争,他们必须拿血肉的身躯以战争的方式结束战争。
一声巨响,吴丽俊耳朵震破了,而阿木尔永远走了!她站在这里,寻找那个炮弹炸开的地方,却已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堙没。她轻轻抚摸每一块见证历史的厚砖,眼眶里挤满了复杂的泪水,是骄傲的,也是痛苦的!死去的不仅仅只有阿木尔是一个女人的丈夫,而是千百万女人同样也失去她们的丈夫。
正好,几个小孩子踏过草坪,跑到吴丽俊这边。他们斜着头,手指头含在嘴里,以一种好奇的童趣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阿姨手划拉着厚墙慢慢移动,小家伙们好奇心促使他们模仿起来,好几个稚嫩机灵的孩子笑呵呵地跟在吴丽俊后面,也慢慢移动,指头也划拉着那沉重的历史厚墙。
吴丽俊感动的停了下来,如一位母亲深深亲吻了最前面一个小男孩的额头,便潸然离开了!
马车停了一夜,拂晓时便又哒哒出发了,驶向那个未知的枣村!
吴丽俊也和爹爹齐坐在车辕处,她低头在笔记本上写道,“来过,你的妻子!一扇扇门打开,一块块厚砖安息,硝烟被关进地狱,我的丈夫,你知道嘛?妻子梦里讲给你听,那生命的付出是多么伟大啊!虽一个妻子在凋零,但历史的碑文却大放光芒;来过,你的妻子!马车一路颠簸,只为靠的你,我的丈夫,近些,再近些,秋天的落叶纷纷飘飞,站在树下伸出手迎回你,放在我久久不息的心田,我的丈夫!来过,你的妻子,枣儿的村庄将升起我们的烟囱,开路种地,还有耕地,妻子的汗水滴进丈夫沉睡的土地,以甘霖唤起在那方世界的思念,在等等,我的丈夫,等过了劳动的季节,我一定会相逢在你沉睡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