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好多日子已经没有进食和饮水了,自然也就好多日没有驴粪便了,死时顽强的,恐惧的,不情愿的告别了一下。最后尽然滴了几滴尿出来,那是痛苦中憋出的,是红色的,是啊,哪能有尿啊!它劳苦的命不是因为劳苦死的,而是滑稽的给渴死的,尿出了血红的尿告别它本可以服务的社会。
这头骡子和郭二狗相处了四年,就如他的亲儿子一般,然而“亲儿子”没有了,起码该挖个穴好好安葬了,可饥饿迫使善良的人们管不了那些道义的问题,肚皮的战争眼看就要白热化了。一头死了的,如儿子一般亲的骡子,在这个时候,死了倒完全表达了它的奉献精神,它的尸体要被村民吃掉,兴许可以少死几个人。村民饿,但不敢说,最后由郭二狗拍了板,他自个喊来了屠夫,屠夫汗淋淋大卸了一夜,他却在屋外时冷时热哆嗦了一夜。第二天,家家分了点骡子肉,虽是上火的东西,但总比饿着强些,大多为了解饿,就顾不得解渴了,甚至连骨头都捣碎煮汤喝了。
骡子走了,郭二狗的魂儿似乎也被走了,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了,经常深更半夜在呓语,喊他的骡子。婆姨以为是骡子鬼魂上身了,偷偷烧了香,也不见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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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还不是绝望的结束,恰是一个残酷,严峻的开始。
仅仅过了半月后,郭二狗最疼爱的孙子病了,后来接连好几个孩子病倒了,症状几乎都一样,浑身冒出好多水泡来,而且都发烧不止。村子似乎一夜间惊慌的炸开了锅,人们以为是骡子来索命报复了,有的偷偷晚上跑到大槐树前祈祷忏悔。
郭二狗和婆姨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赶紧把吴丽俊喊去了。吴丽俊虽不是医生,但她在过去战乱中见过一些战士因天热缺水而出现的病症。她才不会相信是善良老实的骡子来报复,便赶忙叫人到乡里请大夫来。
大夫的诊断是缺水中暑的热症。这让一些人吃了定心丸,却也叫两家彻底绝望了。郭二狗的孙子和另一家的孩子由于拖的太迟了,孩子怕,怕熬不过来了。事实上,两个孩子由开始说胡话已经陷入现在的无休止的昏迷了,熬制的中药汤灌进嘴里,又给吐了出来。
折腾了几日,两个无辜的孩子被死神无情夺走了。这下,对于郭二狗算是塌天了,他极度痛苦地哭喊着老天爷不尽人情,爬着猛力拍打着地面叫喊阎王放过他的孙儿。夜还未亮,两个孩子苍白的身子在一片哭声中给埋在后山的乱石堆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