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箭双手举起铁弓,短枪的枪头刚好扎在铁弓上,何三箭挑开短枪,抽出一枝利箭戳向武尊脖子。
武尊低头躲开何三箭的利箭,同时用短枪扎向何三箭的脚掌,何三箭一个翻身滚到一边。
何三箭躺在地上,射出一箭,武尊持枪正要杀来,忽然感觉劲风袭来,武尊心头大惊,本能地歪头躲避。
利箭割破武尊的面颊,鲜血慢慢渗出,他后退几步满脸怒火。
武尊用手指摸了摸脸,看着手指上鲜血冷笑说:“很少有人让我如此狼狈。”
武尊暴喝一声,再次发起攻击,何三箭举起铁弓,以刀法驭弓,和武尊战成一团。
千默紧盯着何三箭和武尊俩人,这是难得的实战观摩学习机会。千默一边看,一边慢慢记下他们狠辣致命的招式。那些动作好像放慢了一般,在脑子里演练出来。
只听到叮叮当当,何三箭和武尊不知过了多少招,俩人脸上泛红,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
黑鹰山的土匪们提心吊胆地看着这场比武,从来没有人能和大当家打这么久不败的。
就在大家紧张之时,何三箭忽然一跃而起,身在半空,忽然连发三箭,武尊连忙躲避利箭。
武尊刚刚躲过利箭,何三箭第二波攻击已经到了,他居高临下用铁弓猛劈武尊。
武尊慌乱之中双手举枪去挡铁弓,只听咔嚓一声,铁弓砸断短枪,打在武尊的肩头。
武尊肩头传来骨裂的声音,锥心的剧痛让他面目狰狞,他左手死死把铁弓压在肩头,右手用断枪头扎向何三箭胸口。
何三箭在致命的瞬间,用胳膊挡在胸前,短枪刺进他的胳膊,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何三箭忍着剧痛,猛然抽出那把铁弓,把它的弓弦套在武尊的头上,同时用脚顶在武尊的胸口。
“啊!”
何三箭大吼一声,左手拽着铁弓用力一拉,细长锋利的弓弦割断武尊的后颈。
一股鲜血从武尊的脖子里喷射而出,他的身体向前走了两步倒在地上。武尊的头颅落在尘土里,滚了几下就不动了,他怒目圆睁的眼睛里是无尽的不甘。
千默惊慌地跑上前来扶住何三箭说:“何大哥,你没事吧?”
何三箭额头冷汗直流,他虚弱地说:“没事,我还死不了。”
千默不解地说:“你们无冤无仇,何必生死相搏?”
何三箭惨笑一声说:“这是武者尊严,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我虽然无意杀他,可是若不用全力,死的人就是我。你明白吗?生死一线间,杀人只是本能的反应。到了这一步,谁也控制不了。”
何小玉见惯了何三箭受伤,她冷静地帮何三箭处理伤口,嘴上没好气地抱怨说:“不过是切磋一下,弄得好像杀母仇人一样,用的着拿命去拼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黑鹰山这帮兄弟怎么办?我这个妹妹这么办?你是我唯一家人,你就不能……”
何三箭宁愿挨刀,也不愿听何小玉碎碎念,他苦笑一声说:“我错了,小玉妹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何小玉撅着嘴说:“每次都是这句话。”
何小玉小心地包扎着伤口,千默看着何三箭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何三箭对千默说:“你小子不要笑,女人都这样,唠唠叨叨。你赶紧把小玉娶走吧,不然我会少活十年的。”
何小玉正在包扎伤口,她听了何三箭的话手上猛然用力,何三箭疼得鬼哭狼嚎。
何三箭连连求饶:“我错了,小玉。”
何三箭包扎好之后说:“千默,你葬了武尊吧。”
何三箭说完带着兄弟回去了,何小玉留在原地背对着千默,偷偷抹着眼泪。
哒哒哒!马蹄滚滚,黑鹰山的土匪很快消失在大山里。
千默来到何小玉面前说:“小玉姐,你怎么了?”
何小玉说:“千默,这世上我在乎的人很少,我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家人。我害怕失去,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痛苦的事。”
千默安慰说:“不是还有我嘛,我会永远做你的朋友。”
何小玉说:“就只是朋友吗?”
千默沉默了一会,他忽然说:“我把武尊的尸体埋了。”
千默拖着武尊的尸体,忽然一封信从武尊的怀里掉了出来,千默愣了一下,丢下武尊去捡信。
一阵风吹来,信封贴着地面飘向远处,千默急忙加快脚步,追着追着,千默一个饿虎扑食把信抓在手里。
千默轻轻掸去信封上面的灰尘,信封上写着几个字:义弟穆仁亲启。
千默知道亲情的可贵,也知道家书抵万金,一封信包含着亲人的思念,亲人的牵挂。这封薄薄的信轻若鸿毛,对千默来说并不重要,可是对收信人本人却是天大的事。
千默决定把信送到收信人手里,也算是对死者的尊重。千默把信放进怀里,然后在地上挖了一个浅浅的坑,埋葬了武尊,最后用大石块压在武尊的墓地上。
何小玉来到千默跟前,幽幽一叹:“人活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像武尊这种人,为了一场切磋,孤身客死他乡。死的时候没有人为他伤心,没有人为他落泪。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坟头,连个名字都没有,以后也没人祭奠他。”
千默说:“人死后化为一抔黄土,没有任何知觉,那些伤感只是留给活人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信念,值得他用生命守护的东西。武尊会为了追求武道极限而牺牲自己,小玉姐会为了保护家人而牺牲自己,不过是信念不同摆了。”
何小玉说:“千默有要守护的东西吗?”
千默坏笑着说:“有,那就是……小玉姐的笑容。”
何小玉轻轻捶在千默胸口说:“讨厌,就你会说。”
千默对着武尊的墓鞠了一躬,骑着马与何小玉返回了黑鹰山。
千默与何小玉的背影,渐行渐远。
苍茫的大地上,只留下一个孤独的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