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节 道别(2 / 2)

别对我说谎 尘远 1867 字 2020-11-11

“那你相信过我吗?”文逸打断了我的话,反问我道。

“什么?”

“你相信过我吗叶一谨!”文逸看起来比我还要气愤“你敢说从一开始你就坚信我没有杀人吗?你不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我就是杀人凶手不是吗!你觉得我不信任你,那么你呢?在你心里我陈文逸又算一个什么人呢!”

文逸一连串的质问让我答不上话,是,我没有那么问心无愧,我的确怀疑过她了。

我的迟疑更是让文逸更是激动不已:“所以呢我就是一个没头脑的傻大姐?一个嫁了富二代的花瓶?一个杀了人还要给你添麻烦的让你帮着圆谎的蠢货?”

现在这样吵下去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只能是浪费时间,我不能再被她牵着情绪走了。我等她说完,等她彻底发泄完,也好让我的心绪能有足够的时间来平复。

“文逸,我们不吵了好吗,既然我们谁都不信谁,那算我们扯平好吗。”我尽力显得平和“你看,这些账我们可以留到以后慢慢算,怎么算都行,但至少不是在这里!你明白吗?我知道你是冤枉的,那个做假证的证人也愿意来自首了,他就在大门口,他答应我会把情况都说清楚的!所以你要先……”

“我不冤枉。”文逸又一次打断了我的话。

“别闹了我的大小姐,我认错还不行吗。”我挤着笑容。

“一谨。”文逸突然郑重其事地喊了我一声“行了,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事,谢谢你,但我真的不冤枉。”

我沉默着,不是不想说,而不是不知该怎么说,陈文逸又变回那个冷静的陈文逸了,她没有在和我赌气,也没有在瞒骗我。

“你玩我是吗陈文逸?”我的笑僵在脸上。

其实这分钟我特别恐慌,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我心底已经隐隐明白,不论她冤枉不冤枉,我都劝不动她了。

文逸开始对我笑:“你不是想知道秦榄坠楼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我告诉你,什么都没发生,我没和他吵也没和他闹,我在家里点了香薰,开了红酒,等着他和张萌萌私会完回家,然后我们再过我们的二人世界。其实他走的一点也不亏不是吗,一晚上享了齐人之福。”

“他回来的时候很开心,我们听音乐喝酒聊天,什么都聊,他一点都没意识到我会想要杀了他,其实骗他去阳台并不难,是我先出去的,我说想看看星星,他就陪我出来了,他真的很好骗,不,应该说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依着我,如果我要星星他就会给我摘星星……”

文逸说着说着红透了眼眶,她吸了一下鼻子,才继续下去:“我有时候在想,除了他谁还能对我这么好啊?这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就算、就算我知道了他骗我,但他要能骗我一辈子该多好。”

文逸苦笑了一下,问向我:“我傻吗?”

但很显然,她不需要回答,她眼神开始飘忽,不自觉看向了空无一物的灰色天花板,像是在回忆那天晚上的夜空。

“我不记得了,真的。”她慢慢说着“我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跟他说,你把星星摘给我吧,他说好啊,然后他就像个傻子一样踮起脚往上够,好像真能够到一样。那是多好的机会对吧,他喝多了,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我只需要轻轻从后面一推……”

文逸停了下来,凝望着自己的双手:“可我推了吗?”

我看到她的大颗大颗的泪珠连成串地往下掉,一滴滴落在她摊开的手心里。

她在怪罪她自己……她在懊恼和悔恨……

她没有动手推秦榄!绝对没有,她太爱秦榄了,她根本不可能做到!

那就是一场意外!

“文逸!”我试图叫醒深陷在痛苦和挣扎之中的她“你听我说,那是意外,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担下这个罪名,你叫救护车了,如果你真的想杀他,你干嘛还帮他叫救护车呢?不是你文逸!”

文逸对我摇了摇头:“我的确想杀了他不是吗?”

“想不是罪过,这是你自己说的,你忘了吗?你根本就没有动手,这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可就结果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文逸呆呆看着我,希望得到我的回答。

我一时哑然。是啊,就结果而言,有什么区别呢?秦榄已然不在这个世上了,她最爱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可你还活着啊,文逸。”我徒劳的劝着。

文逸摇摇头,抬手捧住了脸,她的声音沉闷地从指缝传出:“我已经死了。”

“文逸……”我已经不知该从哪里劝起。

我突然想到一句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文逸就是那个人,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她选择糊涂。

“小谨。”她放下了双手,除了泛红的眼眶,面色已如平常“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就到此为止吧,这是我的选择。”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特别想问她值吗,可所有的答案都在我心里,她为秦榄忍了那么多年,她也爱了秦榄那么多年,早在我们都不知觉的时候,她就一步步深陷无法自拔了,她比她所经手每一个离婚案子里的女人还要蠢笨,她骂她们就是在骂自己,她帮她们也是在帮自己。

但她最终还是救不了自己,她没我想的那么果断,更没有她自己想得那么狠心,她的不甘和愤恨交织在一起,却终究敌不过她爱秦榄的那一颗心。她在这份爱里已经够卑微了,所以她要给自己一个决绝的结局,这是她留给自己仅剩的自尊。

她用生命去证明她爱秦榄,也用生命证明她恨他。

我突然觉得我不认识她,不认识眼前这个飞蛾扑火的陈文逸,我从未觉得我们之间如此陌生。她说得没错,我们不只是留有自己的小秘密,我们真的没有那么亲密,我们之间隔着永远无法相互理解的鸿沟。

“好吧。”我点点头“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不论结果如何,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保重。”她的道别无比简单,再无多一个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