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瞬间的迟疑,不待我说点什么,他已是很得意地笑着开口:“看来他不知道,你是悄悄来和我吃饭的。”
怎么又把我自己绕进去了,我知道现在不管我怎么转,都会显得很生硬,况且我也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转了。
我索性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终止一个话题最自然的方式就是被另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打断,等再回来一切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一般这种情况要是发生在审讯室,那么一定会有个警员进来打断一下,或者直接换人上场,只可惜现在是我一人面对洛言白,并没有个“助攻”在单面镜外面候场。
我只能自己打断自己了,虽然这个办法也不是那么好,但至少我不用傻愣在那儿。
我在洗手台前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理了理头发,考虑着该怎么自然地回去,或者自然地接起关于阿初的话题?我不知道,其实我并没有对这个话题感到敏感或是想要回避,我只是真的,无法回答。
“晟浩初!”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传入了我的耳朵。
这一下才真的让我心惊了,我忙四顾,没有人啊……而且这可是女厕,阿初要在里面就真有鬼了,说不定只是个相似的名字吧。
“晟浩初你到底还来不来?”
就在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又一句话切切实实传入了我的耳朵。
这一下可就不是我幻听了吧,我竖起了耳朵往里间听去,似乎是有个人在打电话,听声音还挺气愤的……不!重要的是,讲话那声音很耳熟。
“我已经等你半天了,现在你跟我说没空,我不管,我给你十分钟,你要是不来……”
这一长串话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重要的不是说话的内容,而是说话的那个人,那分明是妙晴的声音。
妙晴现在就在这里?一家情侣餐厅里,等着阿初?
也就是说我前脚才出门,后脚妙晴就过来了,那她看到我了吗,这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就这么一瞬间,我脑海里已经列出了一百种可能性,而最大的两种莫过于:第一、妙晴发现了我背着阿初和其他男人吃饭,于是正义感爆棚打算带着阿初过来“抓奸”。第二、妙晴只是单纯地想吃顿好的,所以约了阿初一起来这家“情侣餐厅”。
我当然希望哪种都不是,再不济也得是第一种情况,可多年来对情绪表情的敏感告诉我——妙晴话语里的急躁不是幸灾乐祸的兴奋感,而是委屈嗔怪的不满,或者说是亲密人之间最常见的那种撒娇和责难。
我发现自己这种时候还真是冷静地可怕,我居然没有崩溃慌乱,居然还在这里冷静地分析妙晴语言情绪,要是文逸这种时候已经冲上去把门踢开了吧。不对不对,我怎么又开始乱七八糟什么事情都想了,我到底在干些什么。
我静下心神,打算再仔细听清妙晴都说了些什么,但后面的话都细不可闻了,紧接着就是开门声,我慌忙往外走,就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也跟在后面我出来了。我不敢回头,也不确定她认出我没有。
只听得那阵脚步声往另个方向去了,我才偷偷侧眼看去,那身影就是妙晴没错了,只见她形色匆匆出了餐厅。
我也赶紧跟了过去,远远看着她进了电梯,我才敢出餐厅门。如果等电梯再上来,肯定来不及了,人都走远了,最坏的可能还是他们一起再上来,那更不行,我不想在这里把事情闹开,洛言白还在里面。
我想了两秒,一鼓作气从消防楼梯向下跑。
跑了一半我就不行了,这么高的楼层光是下楼也不容易,我真是高估了自己,等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初楼梯口,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不论是大堂里还是外面路上都不见他们的人影,搞不好他们已经走了或者又上楼去了。
真是白忙活一场,早知道我当时就冲上去直接抓住妙晴问了。
我走到电梯门口,准备回楼上去碰碰运气,却突然灵光一闪,按了往下的键,地下停车场我还没去过。
阿初走那天把车也开走了,而且电话里妙晴让他十分钟之内到达,这么紧的时间,他不可能还走着过来吧。
电梯在b1打开,都不用我到处找,远远地我就看到了我们的车。
这一下,算是证实我所有的猜想了,也击碎了我心底留存的最后一点点希望——这一切都是我看错听错。
我没有停留,也没有再做任何心理建设,直径往那辆车走去,我怕我一犹豫,就丧失掉所有勇气。
车上坐着两个我最熟悉的人,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的男朋友,这么狗血的剧情居然发生在我身上了。
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我抬手敲了敲车窗,阿初才回过头来。
空气凝固了几秒,时间也停滞了几秒,我隔着车窗与他对望。
震惊、讶异、慌乱,这就是他全部的表情。
阿初忙不迭地开门下车,结结巴巴叫出我的名字:“小、小谨,你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