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然还有余力存活,但是前路艰险,举步维艰,她又能支持多久呢?
未成想如今已不是公主之身,宫闱之事却也时时绊住她的脚步。她又不禁想起了旧日疼爱她的三哥,党派之争,定会付出血的代价,她这哥哥素来是个正直重情的人,这诡谲斗争实在不适合他若是一招不慎,说不定连性命都难保。
思绪百转千回,南絮的担忧剪不断理还乱。
以前尚在宫中之后,她每每心思郁结,便靠弹琴抒发苦闷。如今她愁上加愁,不知道这个法子还会不会奏效。
她这么想着,便央着清月取来了春玉七弦,罩上了外衫便向亭子走去。
亭子傍湖而建,夜间总笼着层潮湿的水汽,映衬得亭中人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
楚亦庭是被一阵琴声吸引来的,适才他正在书房理事,隐约间耳畔竟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琴音,琴声铮然而起,后调却柔婉惆怅,似是饱含凄苦,无处可诉。
他的心几乎在琴声响起的那一刻就被揪起,他精修琴术,只消片刻就认出了是何人在弹奏,这琴声已是这般无助惆怅,那抚琴之人又该是如何的心境。
想到这,他已无心静坐,将书卷搁下便阔步出了门。
一路循着琴声指引,便来到了湖心亭,再然后,便看到了眼前景象。
月光如同鲛人织就的轻纱一般罩在眼前人身上,流转出莹润的光泽。那抚琴之人轻合着眼,一头如瀑青丝垂至腰际,随着手中动作微微晃动。阵风轻过,几缕发丝擦过如画眉眼,勾带起几分比月色更脱俗的风情。
楚亦庭停下脚步,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眼前光景,似是天人乘风,将要奔月而去。
一曲终了,南絮驻弦慢慢睁眼,这一曲奏得她十分酣畅,心境也不由豁达了许多。
等到最后一个音也随风散尽,身侧才传来了一阵低低的轻笑。
南絮几乎快适应了楚亦庭的神出鬼没,因此并不觉得惊讶,只是施施然地将被风拨乱的发丝拢到耳后,欠身行了个礼:左相大人。
楚亦庭自然知道她是在报方才冷落她的仇,便也不恼,挑了挑眉扶住了她的手臂。本是一个客套的动作,但他抓住后却毫无松手的意思。
南絮动了动并未挣脱,有些着恼,抬眸瞪了对方一眼,美眸怒意流转:左相大人这是做什么?
楚亦庭其实并未用上多大气力,只是轻轻一牵引,眼前人便毫不费力地被扯到了怀中。一侧头,就能捕捉到那白皙的脖颈,以及羞恼之下泛上红晕的耳垂。
你且先说说,这月上柳梢,你为何在这伤神?楚亦庭将呼吸凑近她的耳际,低低笑了一声,你若说了,我便放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