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就像荒地里的绿意一般罕见,所以当门外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时,江礼的第一反应是尚在梦中,于是,他怔然片刻,突然无奈地扯出一丝苦笑。
直到那道声音再一次响起时,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又愣了片刻,而后挣扎着想从榻上起来。
江礼,你在里面吗我是阿絮。
阿絮阿絮?!她真的来见我了?江礼奋力从混沌中挣出几分清明,踉跄着脚步就要往门边走去。
没等他动作,耳畔突然又响起那个男人噩梦般的声音,那些言路绊住了他去找寻心上人的步伐。
强行逼迫自己冷静过后,江礼无力地又跌回了榻上,眼中因为太过激动泛上了几缕血气。
他压下了急怒之下胸口涌起的甜腥气息,一字一句艰难地低声回道: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
违心的谎言出口未伤人先伤己,江礼深吸了一口气,才能支撑着自己继续说下去:在下与阿絮姑娘如今已是殊途还望姑娘你自重,莫要在于罪臣来往,平白污脏了身份ashash
言及此,他怆然地合上了眼。
隔着一道薄薄的雕花门,门外的南絮却对里面的一切一无所知。
她只道江礼大抵是因为变故伤神,于是并不打算放弃,软下了语调继续劝说道:我晓得你近日受了太多的苦楚,我不会劝你大度,但你如今这般将自己困于囹圄,只会有害无益,你且让我进去见见你,就当是让我宽心,可好?
她斟酌着字句,一心想解开江礼的心结,但没想到对方像是打定主意不回话一般,一声不发。
担忧之下,南絮伸手想试着将门推开,没想到房门尽是锁着的,只是随着她的动作轻微地晃了晃,缝隙中漏出了一丝极浓的酒味。
细细一推敲就知道,对方这几日应当都是以酒度日。
南絮心中不忍,便将手中的食盒往前送了送,低声劝慰道:终日都没有像样的吃食毕竟伤身,方才我在厨房那就着剩下的材料做了些吃食,你若不嫌弃,多少用些。
话音落尽,屋内还是一片沉寂,南絮不免有些泄气,她刚想要继续开口,不远处又是一阵脚步声,隐约间还有甲胄互相刮擦的动响。
她知道那队兵士可能是再次折反,只得将刚刚措好的辞作罢,决定从长计议。
时间紧迫,南絮只来得及将食盒轻轻搁在了门前,最后留了一句:我不能久留,得先走了,你且记得把吃食用了。
话音刚落,她便放低脚步小心翼翼地从门外走远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不多时便消失不见。
等一切都归于寂静后,江礼才后知后觉地动作起来。只是,但是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颓然地将酒瓶挥落在了地上,溅起的酒液似痛心呕出的血,散了满地。
一滴泪从失意的青年人眼角滑落,载着无力挽回心上人的痛心落在了一片狼藉的地面上。
这厢南絮已经原路出了右相府,时辰还尚早,连午时都未到。
她满腹心事来不及梳理,自然也不想立马回到楚亦庭的住处,于是,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先在外头随意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