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未等推敲出其中关窍,身后的门却被吱呀一声突然合上,南絮下意识回头一看,但见那小厮没有跟进来,看月下影子,应是守在了门口。
那门紧紧闭着,她总觉得有些不妥,便调转脚步想将那门虚掩。孰料床榻上突然传来一声动静,细若蚊呐,径直停住了她的动作。
江礼?南絮以为是榻上之人终于苏醒,赶忙走近去看。走近之时借着烛火的光亮,却发现对方还是合着双眼,皱着眉头,一副在梦魇中不安挣扎的模样。
只一眼,南絮心中便有些涩然,这才几日,江礼竟又憔悴至此。
一张本就清减的脸如今一片灰败,眼下还有一片青黑,江礼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遍体毫无生机,显然是刚历经大悲大恸,一时无法消化,郁气攻心。
江礼带着愧疚和不忍,第二声呼唤显得如此微弱,几乎要被烛火的跳跃声盖过。
对方却仍深陷在噩梦之中,没有一丝回应。
南絮低下头一时有些无措,若是江礼真醒不过来了,她又该如何,如今境地,她还能做些什么。
苦思时,她总会习惯性沉下脑袋,下移的视线正好落在床榻边沿。
只一眼,她却突然捕捉到了异常之处。
江礼昏迷许久,一直在榻上歇着,不可能下榻走动。如此想来,那床边那双沾染了尘土的步履是谁的?
南絮惊异地放大了瞳孔,正想凑近些探看,耳后却突然袭来一阵劲风。
变故发生的太快,她全然来不及反应,一记手刀早已劈在了后颈,夺去了她的意识。
一双手自一侧飞快伸出,稳稳地接下了她颓然软下的身子。
紧接着,南絮被轻轻抱到了榻上,昏迷在了原先江礼不省人事的位置。而江礼则停在她的身侧,在昏暗的光线中伫立,安静且认真地端详着踏上之人秀美的容颜。
良久,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门扉随之被轻轻推开,月光下走进一张肃然的脸,正是方才还情真意切一脸悲痛的相府小厮。
大人。那小厮早已将方才那些过于丰富的神色敛去,换上了原本忠诚冷然的模样,微躬下身等待江礼的下一步指令。
幸好使计将楚亦庭和他那阴魂不散的侍卫引进了宫,不然这计划几乎很难实现。
说着,江礼又停留了一会儿,才十分不舍地自榻上收回视线,下一秒,他沉下了面色,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要将儿女情长暂且搁置一边,沉声吩咐道:将她送回原先住的院子中ashash
顿了片刻,终归还是有些挂心:动作轻点,别弄疼她。
待南絮被带走很远之后,江礼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怔怔地回过神来,收回了视线,放眼窗外昏沉夜景。
今夜的月光惨淡,被云层遮掩大半,挣脱出的一圈光晕都有些不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