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话。”周槐迅速抽回自己的袖子,两脚后退一跨,出门框瞬间抬手拍上。
嘭!
门关上了。
全套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给少年任何可乘的逃跑机会。
任务完成!
周槐靠门板上长舒一口气。
与他几厘之隔的元滚就感觉不那么妙了。
这个房间是类似于罗马斗兽场的圆形布局,中间是下沉式的竞技场。
大概有400米椭圆跑道那么大的面积。
而自己和焰焰所站之处,是位于最中央的看台,能清楚将底下情形尽收眼底。
元滚挠了挠头顶小卷毛,又抓了抓略显宽松的裤子,远远地站在门边观察阮焰。
这个小场馆里很黑,只有看台顶部几管白炽灯惨白地照着明。
穿着黑衣的男人整个身子几乎融进暗区中,就显得那截颈子特别白,因为低头的动作,一节漂亮的骨骼顶住皮肤,仿佛要化作精美轻盈的天使羽翼扑腾而出。
“滚滚。”一声低唤从优雅的唇间吐出。
元滚吓了一跳,抱头蹲在地上,卷毛脑袋惊慌地转来转去,生怕哪里飞过来一道无形的空间刃。
“过来我这边。”阮焰扭头,光泽盈盈的发丝如一捧轻软的月光罩在脑后,辉映着他霜白颈子上闪闪发亮的细银链,真就如天使降临人间般,整张脸都笼着一圈光晕。
这里实在太冷了,明明是封闭的房间,却有一道不知从哪吹来的瑟瑟寒风。围着缩在角落里的元滚不放,吹得他头顶卷毛不住乱飞。
阮焰看得轻笑,琼鼻艳唇显在亮白的光里,嘴角笑纹舒缓展开,露出扇贝一般整洁的牙尖,只是那双藏在额发阴影下的眼眸依旧像两个深邃不见底的黑洞,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可怕。
“过来。”简简单单的两字,从同样优美的薄唇间吐出,却比之前,多了几丝不容抗拒的冷意。
元滚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依言放下手站起身,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
好像这边气温更暖一些?
他立刻加快脚步走到了阮焰旁边,这下感触更加直观,犹如被温水包裹般,周身的毛孔都享受得舒展开来。
那滋味就像是突然从冰天雪地进入了阳光房。
元滚悄悄呼出口气,抬起头,看到阮焰已经把脸转了回去。
男人此时正垂着眸,目光紧紧盯向台下。
元滚学着他的姿势,将手搭在栏杆上,伸着脖子往底下看。
可什么都看不到,有的只是令人胆寒的无边黑暗。
一片死寂。
“滚滚。”阮焰突然又低唤了一声。
元滚条件反射地把头扭向他。
男人的唇角微微提了提,漫声道:“你被训练的很不错。”
元滚:……
他很快回过这句话的味来,焰焰这是,把他当成跟残障少年团一样的礼物了。
“我叫桂圆。”
求生欲让他必须这么说:“您还是别叫我滚滚了,没有人能配得上这个名字”
阮焰眉梢微挑,莫测的黑眸转过来,牢牢盯住他。
少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将脸埋在搭住栏杆的臂弯间,露出小卷毛外的耳朵如粉白的荷花般清嫩。
“滚滚,它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取代。
气氛有一瞬诡燏的沉寂,元滚能感觉到阮焰炙热的视线交织在他身上,甚至因为过于强烈,有针扎般绵密的刺痛感。
他紧张地用手揪住胸口衣服,拉扯着想要让自己能喘上气来。
阮焰不说话,他也不敢再发出一个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死死屏着,仿佛站上断头台的囚犯,在等着铡刀落下的最后解脱。
时间分分秒秒地走着,不知过去了多久。
大概就在他觉得自己快因为憋气而窒息的时候,一道声音终于刺破了屏障,将新鲜的空气放了进来。
阮焰微微点头:“你说得没错。”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很难让人察觉的愉悦,又像是老师拿着一个难解的题目,在考校了许多傻孩子后,终于有个聪明的给出了正确答案的欣慰。
他那副冷艳锋锐的眼眉终于柔和许多,脸上原本如冰块般僵硬的冷白皮肤也变得清润细腻,就像是氲着一层珠光的美玉。好看到让让人不舍得移开半秒视线。
他笑着道,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滚滚是我的宝贝,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仿佛一声叹息,从唇齿间吐出,又迅速湮灭在空气中。
男人眼中的情绪迅速灰暗下来,浑身透着一股让人心疼的落寞。
元滚把脸抬起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是以什么立场说。
他失去了向焰焰坦白的勇气,更准确来说,是他害怕眼前的男人。
他也不敢保证如果自己说了真话,对方一定会信。
焰焰或许不会伤害滚滚,但他一定不会放过任何胆敢‘假冒’滚滚的赝品。(残障少年团就是一群很好的例子)
有这些前车之鉴在,恕元滚只能怂怂地继续扯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