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伸手把包包拿了回来,心爱的摸了摸,才新放到一边。
“龙皮倒是不至于,却也十分难得,告诉无妨,是用鳄鱼皮做的,得这一个包相当的不容易,想要得到一个这般美观华丽且耐用的皮包,要花费几十道工夫知道不知道。”
“哦?这小玩意儿居然这般金贵?准是你的主意,亏你想的出来。听起来利润不会低,在做这桩生意?”卓不凡再度把目光聚焦在鳄鱼包上。
“说金贵了,这东西一年也弄不出几个这样好的,这还是郑绍民加紧给我做出来的。慧娘在杭州那边做些收购鳄鱼加工鳄鱼皮的买卖,仅限于此。高端奢侈的成衣和配饰始终不是我要走的路子,我虽是个商人,却也有选择性的赚钱,非我感兴趣的再赚钱也不做。”
卓不凡能说什么,听到这样的,那就只能夸呗。
“嗯……有原则。这包现在有几个?能不能匀给我一个?我想带回京城送人。”
“送人?”
卓不凡莫名怕她误解,连忙解释,“送给我母亲。不是知道吗?上回我为了躲她安排的相亲一走了之,年都没在家过,这一晃小半年没回去了,想送她一个新奇玩意哄哄她。”
“我并不知道是为了躲相亲。”苏茗耸了肩。
“……”卓不凡愕然,他没说过吗?
“不过这事像是你能干出来的,可以想象娘该有多生气。目前只有我手上这一个包,郑绍民那边在做第二个,我催一催,争取在你回京之前做好吧,实在不行的,我这个只好先割爱了。”
“真的?谢……”
“不过两个包的银子都要由你付,郑绍民收费可不低。”
卓不凡喜上眉梢,“当然没问题。”
他正愁带什么回去呢,母亲身为长公主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可不是轻易好哄的。
虽然他知道苏茗此举是想敲他一笔,以解即将掏出二十万两银子的郁卒,但能借此送她一件礼物,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有丝说不清的小雀跃。
李四带着队伍离开京城后,带着满车从互市收购的羊毛和京城特产一路南,丝毫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金陵。
听闻毛线制品在京城全部高价卖出手,伍秀香激动的差点跳起来,非要掏钱宴请车队,为这群累的瘦了一圈的汉们接风洗尘。
这笔钱眼下是不可能分出来的,毛线厂那边要加大生产,最近伍秀香搞的羽绒制品成本也是不低的,羽绒虽然便宜,但是加工起来费事,面料的选择更是要比一般的服饰考究,并且别的衣服只用一层布料即可,还得加个里,成本自然高昂。
苏茗出席了他们的接风宴,弟兄们辛苦了数日,终于成功完成了任务,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他们尽情地痛饮,李四却只是小酌了两下而已,与苏茗迎春和伍秀香几个女人坐在一起。
他见苏茗吃的差不多了,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
“苏总,您看看这个,这是我本次出行沿途记下来的,上回我不是跟说想设立几个据点吗?您让我仔细考察一番,全都在这上头了。”
苏茗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特别粗糙的东西,当真正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却吃了一惊。
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份详细的策划书,上面不仅标记了具体的位置,而且阐明了选择该地的原,以及长远可能带来的发展,具体到民风语言、经济发展状况都有涉及。
册上的字迹称不上好看,错别字频出,却是一份富含诚意的、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案。显然是花了许多心血才弄出这么一份东西。
“这是你完成的?”
李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哪可能是我一个人干的?路上不能耽搁太久,是兄弟们齐心协力弄出来的。我虽然识几个字,却也写不出文章来。我手有个半大孩,叫卢根生,那小有几分本事,胆量也够,是我们两个一起弄出来的。”
苏茗点头,对他的态度尤为满意,哪怕他说是自己完成的,她也是不会信的。除了他在得月楼做事时的了解之外,她自然是对这个人有过更深入的了解,否则不敢把这么要的任务交给他。
“想不到你手还有这样的人才,既然年岁不大,就好好带着,将来说不定有大用。”
“我是这个意思,那孩小狼似的性子,是个好苗。”李四提起卢根生就笑,可见是真的很欣赏他。
苏茗粗略了看了一遍册上内容,觉得在古代发展物流行业这个想法不是不可行,虽然存在一定风险,但是利润是巨大的。
“这册我拿回去慢慢看。此事大,并不是在金陵城内开几个铺子可比,等我答复。”
之后她便把册带回了得月楼,亲自梳理完善这个方案,以李四和卢根生的年龄背景来看,能做到如此已经相当不错了,但到底不如她见多识广经验丰富。
而且都知道利润大,到底能有多大,投入需要多少,什么时候回本,可能面对哪些风险,在当地需要联合哪些人,这些都是需要事先完整清晰的列出来的。
李四他们需要休整一段时间再出发,此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此苏茗并不着急,只要是在她的规划时段内,早几日晚几日并没有什么影响。
再说此事她需要找卓不凡商量,她担心一旦物流生意发展良好,会招惹来许多麻烦,到时候她远水解不了近渴,李四的那些手很可能应付不过来。
既然上回探病卓不凡的时候,已经与他把都说开了,她与他从最初相遇开始,便再难切割开来。既然如此,索性把这靠山靠的再紧一点又何妨?
李四选的地方都是人流密集的大城市,以卓不凡的眼界和手段,那些地方肯定少不了他的手脚,真遇上事的时候庇护一二是能的,或是直接把名头推到卓不凡的头上?这都需要后续再斟酌。
一回了金陵,李四便把该发的工钱发给弟兄们了,除了当初说好的,还按照功劳额外给了奖金。钱具体怎么发,他都是有章程的,此发多发少不等,却没有一个人感到不服气的。
卢根生当初是偷跑出去的,一胆大包天的他揣着银子在锦娘的铺子附近转悠,不敢上前。
近乡情怯,这一路吃了数不尽的苦,想起来都觉得浑身酸疼,就更能体会到姐姐发现自己不辞而别时的心情了。
这一趟回来,他觉得自己有了很大变化,具体说不上来。比如他离开的时候虽然觉得不妥,却没像现在这般胆怯过。
“根生?根生!真是你啊?”雪娘从外面买东西回来,瞧见个熟悉的身影不敢认,看了半天才瞧出是他。
怕他跑,赶紧上前不顾男女之防拽住了他的袖,“我的天呐!可算是回来了,不知道姐为你担心成什么样?这个祖宗哟……”
絮叨完就边拽着卢根生往铺子走,边喊:“锦娘!根生回来了!”
锦娘正在给一件衣服钉扣子,突然手一抖,针扎到了肉里,钻心的疼。
李喜妹笑道:“快出去看看吧,心里惦记的跟什么似的,这段时间魂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锦娘绷着脸,不紧不慢的收拾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在雪娘推门的那一刻才起身出去。
雪娘见她面色难看,不敢多,赶紧进屋把门从里关上了。
“姐,我回来了。”
锦娘冷眼看着眼前这个高了瘦了许多的男孩,抿了抿嘴唇。
“回家。”
卢根生像个小男孩似的跟在她后面,不敢轻易搭话,显然她的气还在酝酿中。
“丫丫呢?”
“和喜妹的儿子一起进蒙学堂了。”
“蒙学堂现在招收女孩子了?”
锦娘没理他。
进了家门,锦娘把门一关,在堂屋里直接把父母亲的牌位请了出来。
“跪下。”
卢根生老老实实的跪下。
锦娘顺手取鸡毛掸子,狠了狠心,狠狠地抽了去。
抽了几心就狠不来了,锦娘攥着鸡毛掸子大口的喘着气。
卢根生从地上跃起,笑道:“姐手打疼了吧?看我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锦娘眼里的泪瞬间就滴了来,“混蛋小子,要是有个好歹,让我怎么活?”
“我知道错了,不该没征求的同意就离开。”
卢根生说了软话,可没说再不去之类的,锦娘这回自然没那么好糊弄了。
“明知我多担心!”
“姐,我知道,我真的没事。瞧这是我拿回来的银子,拿去花。”
锦娘气哼哼地扭头,“我不要。”
“姐,亲自去了一趟北方,我才知道大夏的土地有多么辽阔,能想象吗?同样是大夏的土地,北方与我们这里完全不同,人的长相也有些区别。哪怕路上吃了再多苦头,只要晚上抬头看见天上的星星,我就在想这个天究竟有多大,外面的世界究竟如何,如果有机会,我真的想到处去看看,只要想到这些,身体上那点儿苦头就算不得什么了。”
锦娘的泪不知何时停了来,幻想起弟弟说的那个场景,似乎有那么一丝了解他的心境了。
“等将来有机会我带你和丫丫出去看看,姐,我不想困在一个地方。”
“可这里有爹娘……”锦娘喃喃道。
“爹娘在天上,在我心里。再说我又没说永远不回来,眼下不过是南北跑跑,跟着贩货而已。”
“那成亲呢?是卢家唯一的男孩,总要传宗接代……”
“姐,不是早就想开,为自己而活吗?爷奶爹娘早就不在了,我是这副困不住的性子,有什么宗可传?这辈我会飘到哪里还不一定,何苦早早的害了别人?”
锦娘心惊,“不打算成亲?”
“我没说,只是还不到时候,等将来我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吧,总会成亲的。倒是你,现在有铺子傍身,该找一个归宿了。”
“别打岔!在说的事。”
“看吧,自己都不愿意想成家的事,还来说我。”
“那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有人能保证安稳活到终老。”
锦娘脑袋嗡嗡地响,一时转不过弯来,她觉得自己坚守的东西是再正确不过的,可是弟弟的让她触动不已。她终究意识到弟弟是个单独的人,不可能永远生活在她的羽翼,就算她的羽翼再丰满,他都不愿意。
卢根生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了来,“我答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管到哪里我都会记得家里还有姐妹等着我,我不会轻易丢了自己的小命的,我多机灵你还不知道吗?”
说的锦娘眼眶又酸了,无力的拍了他一,算是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而卢根生没跟她说的是,现在他跟着李四干不过是为了学习,等该学的都学到手,他必然不会满足于只走熟悉的道路,姐姐恐怕会为他悬一辈的心。
苏茗想找卓不凡谈物流的事,但一直没抽出合适时间,好不容易挤出时间,人家卓不凡又恰好没时间,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先把此事放下了。
而眼下她正有一件更要紧的事要操心。
得月楼的剧场必须要开了,否则怎么能凑齐上供给皇帝老儿的银子呢?
流烟心知苏茗对剧场开张的急迫,这段日子带着新演员们加紧了排练,几乎压榨了所有吃饭睡觉以外的时间,效果是非常显著的。演员们的演技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与刚来得月楼的时候相比有了质的飞跃。
如今他们已经能顺利的演完《江湖奇侠传》的前两场戏了,《白蛇传》已经能演第一场了,算是勉强达到了苏茗的演三场戏的标准。
流烟带着她的小团队,在苏茗如刀般审视的目光展示排练成果,直到最后一场落幕,在苏茗嘴角翘起的那一刻,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遥想当年初次登台都没有这般紧张过。
“们觉得怎么样?”苏茗问其他人。
妩儿喳喳呼呼,“妈妈,快别让流烟姐姐歇着,让她们一连排十场吧,我太想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们纷纷七嘴八舌,“就是就是!这么好看的东西,一次就演这么点儿怎么行?”
“那白娘找到了转世的许仙,后来如何了?二人在一起了吗?怎么能偏偏断在这里?缺德不缺德?”
“就是啊!急死个人了。这几个人排练的太慢,怎么才排出了一场?”
流烟失笑,欣然接受了大家变相的夸奖,主动忽略了那些想要累死她的。
苏茗又问大小男人们,“看完了两场戏,们有什么感想没有?”
现任的得月楼安保队长贺军站出来说:“后面演的白娘我没什么想法,腻腻歪歪,后面肯定是在一起了,蛇怎么能变成人呢?我不懂。还成亲了,那以后怎么传宗接代?”
结果还没等苏茗说话呢,就遭到了女人的口水攻击。
“去去去!个大老粗懂个屁!真是对牛弹琴,白瞎了这么好的戏!”
“人家爱演什么演什么,姐妹们就爱看这个!不然演什么?演家婆娘孩子天天吃饭睡觉啊?”
姑娘们的嘴巴嗖嗖地,一不留就被会喷的遍鳞伤,贺军一时招架不住。
“我我……这不是苏妈妈在问吗?我只说我不爱看……前面那个江湖的我爱看!比说书的讲的还好看。”
“臭男人们就是喜欢打打杀杀的……”
立夏这一句话可捅了马蜂窝,大男人们和男练习生们都不干了。
“们女人懂什么是侠义?懂什么是江湖?”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苏茗赶紧出言打断,“爱看什么全看个人,男女偏好本就不同,不要为这样的事伤了和气,不可笑吗?”
这时珍儿默默地说了一句,“其实我觉得江湖奇侠传挺好看的,不过白娘很好看,我都很喜欢。”
男人方阵那边立马有人回道:“那白娘的故事还……还挺有趣的,咳大哥你别瞪我啊,瞪我是挺有趣的啊。”
得到了大家的反馈,苏茗就更加放心了,看来选的这两出戏,无论是本土的武侠题材还是她移植过来的怪言情,受众都是很广泛的,而且事实证明了,不同的性别在审美喜好上有倾向性。
但眼下时代的局限,至少在金陵,这两出戏的出现是有史以来头一遭,选无可选,所以真正推广出去的时候这种倾向性应该不是太明显,即便是有,会被观众数量的大基数所淹没,不会影响到最后受益。
就像是你家电视只能收到一个频道,电视里演什么就看什么,除非不看。同样的道理。
既然内容已经没有问题,剧院开业的事情便正式启动。相关物料已经准备妥当,只差宣传一波了。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在流烟紧锣密鼓的排练期间,苏茗花高价把隔壁的青楼红杏院给买下来了。
在得月楼这个日渐庞大的巨物旁边,强烈的对比之,红杏院的日子并不好过,想走翻唱得月楼热门歌曲的路子不大行的通,正品就在旁边,谁会已经走到附近了还来看赝品呢?
每日生活在得月楼的阴影,追着永远追不上的脚步,反倒让红杏院混的不伦不类了。
生意难做,加之苏茗开出的价格实在让人难以拒绝,所以期间并未有什么波折,顺利的将其买了来。买下的当天就把两个院子中间的院墙推到了,开始新装修。
等改建完毕,届时会比得月楼现在这个演出场地大得多。
她考虑过把两个楼都推倒,建一个新的大剧场,既承载歌舞又承载剧演出,但她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个想法否决了。
投入是一方面原,不单是金钱,这个大工程一旦开动,至少要耽误几个月的时间,娱乐行业可是休息不得的,休息几个月是万万不可能的。
如果买一个现成的场地的,一来找不到合适的,二来,苏茗对得月楼有份‘家’一般的感情,不想搬迁。
所以折中下来,她选择了现在的方案。
剧和歌舞错时段使用现在的场地,小一点就小一点吧。另一边,隔壁新场地全面动工,等到建成之后再全部转移过去。
而现在的演出小楼也不会让其闲置,会进行一番小调整,保留练习室、会议室、以及售票和服务处功能。外加召开粉丝见面会、小型歌友会、个人演唱会或其他要活动的功能。
金陵娱乐报第十期头版,用大字赫然刊登着金陵城娱乐圈最磅的消息。
得月楼要开剧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