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是求健康的、求长寿的、求钱财的、求升官的、求子嗣的、求姻缘的……
只有你不想求的,没有天子的赏赐做不到的。
这个发展,让傅棠目瞪狗呆之余,迅速调整了玻璃市场的投放顺序。
原本他是准备先投放玻璃首饰的。
毕竟,玻璃做得好了,色彩之浓丽通透不下于翡翠和宝石,而且还没有辐射。
而自古以来,消费潜力最大的,就是女性群体。
但是如今嘛……
既然有神话背景自动背书,为何不趁此东风,先做一波儿宗教生意?
没过多久,宫里给臣子的赏赐里,就多了一份玻璃做的神像、香炉、佛像、佛珠、护身符什么的。
其中最为贵重的,就是天子赐给他亲舅舅的寿礼——一面六扇玻璃屏风,上面镌刻了柳公权版全本的《金刚经》,共计五千零四十三个字。
那字体用的是柳体,飘逸又筋骨丰韧,字字都清晰无比。
据说天子看了,差一点就舍不得赐下去了。
还是来送东西的傅棠说,窑里正在烧一面镌刻着《道德经》的照壁,才免了天子的几分不舍之情。
这架《金刚经》的屏风被赏下来之后,傅棠在家里躲了半个月都不敢出门。
在此之前,他可从来不知道,自家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故交。
今日这个递帖子,说是要赏花;明日那个又着人送了请柬来,说是家里孩子过满月。
还有这家过寿的,那家办丧的,两天不到,门房那里收的帖子就堆得两人高。
这些人想要干什么,傅棠心知肚明,无非是知晓他如今管着内务府的玻璃造办处,想要从自己这里走个后门,弄点稀罕物好显摆。
可是他更明白,这个口子,不能开。
要不然,就很难再刹住了。
只是,他躲在家里躲得了别人,却躲不了母亲张夫人。
傅棠一向知道张夫人无知无畏,但却没想到,她还能一次又一次刷新自己的无知记录。
“母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傅棠发誓,他真的已经很努力克制了,可还是克制不了自己看傻子的目光。
被儿子这样看着,张夫人羞恼地抓了抓脸颊,气道:“你外祖母也不要多大的,就巴掌大一座佛像而已。你管着这一块儿呢,弄一座有那么难吗?”
傅棠被她给气笑了,“母亲,你究竟知不知道,内务府是什么地方?还是你嫌你儿子这个四品郎中的官做得太稳了?”
他就不明白了,张家老夫人,他那便宜外祖母究竟给他娘灌了什么汤?怎么他娘这么护短的一个人,连远近亲疏都分不清了。
原本傅棠觉得,终于把烂赌的爹搞定了,以后总算是不必担心后院起火,家里人拖后腿了。
哪知道,搞定了一个爹,他娘又给认回来一窝子祖宗。
特别他那个外祖母,他娘简直的言听计从。
这不,傅棠话一说得严重,张夫人就开始抹眼泪了,边哭边说:“我多年不曾在你外祖母跟前尽孝,如今她好不容易想要我一点东西,我怎么忍心不满足她?”
傅棠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了,反而怒上心头,脱口而出,“那是你的东西吗?”
张夫人呆住了,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
一句话吼出口,傅棠也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
可是,一时半会儿的,他也调整不好心态去赔礼哄人。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怕自己这时候低头赔礼,张夫人反而会得了依仗,更加不依不饶。
傅棠不禁反思:他们母子,究竟是怎么到了这种地步的?
明明最开始,他刚穿过来的时候,对张夫人是同情占上风,还有心疼她遇人不淑的。
那时候,他可最见不得张夫人哭了,那会让他产生罪恶感。
可是如今,他却只剩一个想法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要不然等张夫人回过神来,两人还有口角要争。
傅棠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正要拱手告退,却已经晚了。
只听张夫人带着失望说:“棠儿,父母在,子女可是不能有私产的。”
这一回,换傅棠呆住了。
他几乎是僵着脖子抬起头来,看向张夫人的目光无限震惊。
“母亲,你可知你这句话如果传了出去,咱们全家的脑袋都砍了,也不够天子息怒的吗?”
——把皇家的东西算作自己的私产,到底是谁给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