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既然有否极泰来,就有盛极必衰。
只是吧,宋姚觉得她这运气,用盛极必衰有点冤。
她这边才接收了太原,用了三四个月才稳定住太原的人心,山西境内,再次迎来的干旱。
虽然这一次的旱灾没有前年那次的厉害,波及的地区的也不广,但却足足占据了半个晋阳,外加半个太原。
得了,去年晋阳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粮食,这回得全搭进去,还不一定够。
傅棠来找宋姚讨贺礼的时候,正是宋姚焦头烂额的时候。
“哥哥这个时候寻我,可是有了什么难处?”
因为她发的是语音,傅棠能够听得出来,她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
再加上她问的这句话,傅棠肯定,这是遇到难处了。
贺礼的事,倒教傅棠不好说出口了。
因而,他笑着回了一句,“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说话?你这小没良心的,这都多久了,也不来联络我。”
听见他的声音,宋姚就感觉有一股甘泉自心间涌起,露出了这半个月以来的第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说:“哥哥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新得了两块古玉,看着品相还不错。反正我整日里在军营里窝着,也用不着,就送给哥哥和嫂子吧。”
看了这句,傅棠突然想起来了,上回宋姚误会他已经成婚了,他并没有否认。
幸好啊幸好,刚才若是真的张嘴找人讨了贺礼,那可就丢人了。
宋姚说的古玉是两块鸡油黄的玉珏,最妙的不是上面一龙一凤的花纹,而是两块合起来,正好可以拼成一个龙凤呈祥的玉璧。
“这是收缴的战利品?”
“不错,是在赵太守的府库里找到的。”
说来也是好笑,赵光把自己弄得粮食紧缺,府库里的金银财宝却堆积如山。到最后,这些东西全便宜了宋姚了。
“赵太守?”傅棠觉得,这个人有点耳熟,“就是那个太原太守?”
宋姚有点得瑟,“现在是前太原太守了。他在义城,把自己玩死了,我接收了他的遗产。”
“哟呵,出息了,妹。这个可以有啊!”
傅棠玩笑道,“苟富贵,勿相忘啊。”
“放心,忘了谁都忘不了你,你可是我的大贵人。”
“那妹妹能不能跟贵人说说,又遇到了什么难处?”
宋姚一怔,意识可能是自己的声音暴露了什么,赶紧把语音切换成了文字。
一条信息编辑好之后,她还没来得及发,又撤了回来,重新把输入方式切换回了语音。
因为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换文字输入,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我有什么难处?不就是最近地盘大了,事情多了,总感觉睡不够一样。”
“你说的是实话?”傅棠不信。
宋姚沉默了片刻,笑着打哈哈,“山西这个地方嘛,经常会旱。我在这里待了两三年,也习惯了。所以,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缺粮?”傅棠直指要害。
“晋阳的存粮暂时还能支应。而且,我已经派人到湖广那边购粮了。今年湖广大熟,应该能凑够数目。”
“也就是说,你目前的首要问题,就是旱?”
提到这个“旱”字,宋姚只想仰天长叹,“天灾之变,人力难极呀。”
傅棠笑道:“那可不一定。”
说完这一句,他也不等宋姚回复,就突然转移了话题,“你那几个幕僚,还不知道你是女儿身吗?”
宋姚的笑容落了下来,含糊地说:“一开始没说,现在熟了,倒不好特意说了。”
主要是她现在看起来,除了五官特别清秀之外,真的酒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就这副清秀的五官,随着她越晒越黑,也越来越没有优势了。
她估计,照这个趋势下去,再过不了两年,除非自己脱-光了站在别人眼前,不然就是实话对人说,也没人相信她是个女孩子了。
“你就准备这样一辈子?”
“不这样,还能哪样?”
宋姚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我现在就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这是已经在心理上模糊了自己男女的界限了?
傅棠刚有这想法,就听见宋姚问:“哥哥认识的能人异士比较多,可知道什么药能斩赤龙吗?”
“啥?”遇到这种专业名词,傅棠一下子就抓瞎了。
他扭头问喵喵,“赤龙是啥意思?”
喵喵正在打瞌睡,顺嘴回了一句,“古代叫葵水,现代叫大姨妈。”
一瞬间,傅棠的脸红得像熟烂了的番茄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才多久不见,我那害羞又矜持的淑女妹妹哪里去了?这么豪放的话,她究竟是怎么说出来的?
傅棠羞恼道:“这种反生理的药肯定伤身,我就是有也不会给你。”
“哦。”
这一回,宋姚回了一个音节,却满满的都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