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这就是个不老实的,怎么能让他做庄子上的管事?
干脆一家人都到庄子上去做庄户吧。
武夫人心里发狠,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容温和地对门房说:“这件事也怪不得你,是我和老爷考虑不周。”
门房心里刚松了口气,就听武夫人又说:“只是,咱们家和表公子的关系是一定要修复的,你这次毕竟是直接对上了,日后须不好让表公子看见你。”
门房的心,瞬间就又提了起来。
只见武夫人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索一个完全之策。
“这样吧,你先带着你媳妇到庄子上去,至于你闺女,我会安排她到澄儿院子里做事的。”
门房且惊且喜,一时竟是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他不傻,见武夫人只说让他们夫妻到庄子上去,却没说安排什么差事,摆明了就是要把他们发配到庄子上去做普通庄户,受管事的辖制了。
但是,如果女儿能够到大公子院子里伺候,凭他女儿的姿色和机灵劲,日后伺候到床上也未可知……
权衡过后,他终于是咬了咬牙,冲武夫人磕了个头,“多谢夫人恩典。”
在这个过程中,张冕一直都是一言不发的。
直到武夫人打发走了门房,他才抱怨道:“都怪你非要出馊主意。既然请了人家来了,好好地迎进来不就结了,干嘛还要弄那些有的没的?”
弄巧成拙,武夫人也有些讪讪。
但她自诩是一心为了这个家考虑,哪里会甘愿认错?
“老爷,我这不也是想要替你挣几分面子嘛。你好歹是长辈,合该他来拜见你才是,哪能你先邀请他呢?”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两家多少年不来往了,咱们怎么好意思跟人家摆长辈的谱?”
理是这么个理,可张冕心里也未必没有和武夫人一样的心思。
要不然,武夫人这个主意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应该制止了。
可如今事情不是没成嘛,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也有这样的心思?
他不会承认,所以还是武夫人的错。
武夫人不乐意背锅,转头就把锅往张夫人身上甩。
“说起来妹妹也真是的,当年不就是斗嘴说了几句狠话吗?她就那么狠心,不但多年来不回来探望母亲一次,在小辈们面前,也不说咱们几句好话。”
张冕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妹妹的性子一向倔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
得了,这就是夫妻二人达成一致,把锅硬扣到张夫人头上了。
这时,在内堂左等右等等不见人的老夫人坐不住了,派了人前来催问:“老爷,夫人,老夫人问呢,表公子什么时候到?”
武夫人面上讪讪,“这……”
老夫人派来的婆子笑眯眯地说:“虽则来者是客,但总让长辈等着,也不是个道理。”
武夫人暗恨这婆子一张利嘴,面上却不得不赔笑,“出了点意外,我这就亲自去向老夫人解释。”
且不说张家如何鸡飞狗跳,只说傅棠上了马车之后,就在车厢里好好笑了一通。
——叫你们不懂礼貌,叫你们倚老卖老!今天劳资就教教你们,什么叫做弄巧成拙。
可是,等回到家之后,他立刻就拉下了脸,朝等在二门口的张夫人行了个礼,就不顾张夫人的追问,一言不发地进屋了。
“诶,棠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棠儿,棠儿?”
傅棠只顾往前走,留下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
张夫人既着急是不是张家那里出了什么岔子,又担心儿子是不是受了委屈,内心着实煎熬得很。
在路上就已经得了吩咐的小赵急忙拦住了张夫人,把张家的作为说了一遍。
虽然他提前得了傅棠的吩咐,说得尽量轻松简略,含糊其辞。
未免免张夫人伤心,甚至连他们根本没进张家的门都没有说。
但是,一个人的主管意愿,是很难彻底摒弃的。
更何况,在小赵心里,自家世子是什么都好。
因而,今天这事本来就是张家做的不地道,说的时候自然免不了透出几分对张家怨气。
张夫人虽然想和娘家修复关系,但比起娘家哥嫂,她自然更心疼自己的儿子。
因而,听完小赵的叙述,她就忍不住苦了脸,唉声叹气地说:“我知道母亲和哥哥心里怨我,可是他们也不能迁怒棠儿呀。”
见自家夫人的反应完全在世子的意料之中,小赵佩服之余,赶紧照着剧本往下念。
“夫人,公子在路上还庆幸呢,幸好这一回去的是他,不是夫人您。若是让您受了这份委屈,世子可得心疼死了。”
一句话就哄得张夫人心里跟喝了蜜似的,很快就把娘家带来的那份苦涩给冲散了。
——罢了,既然娘家已经递来了橄榄枝,终有一日,会慢慢恢复来往的。
就算不能,她有个好儿子,也足以自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