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得了便宜又卖乖?
叫那管事的来说,这就是。
大管家提拔他在这里看场子,一夜之间就看丢了一千两银子,把他称斤论两卖了也不够赔的。
但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现在如果不把这位公子伺候舒坦了,他也就没什么以后了。
因而,他就算有再大的怨气,也只能打落了牙合血吞。
“公子您说的是,小的以后一定不再犯了。”
他又把傅瀮那张脸好好看了看,铭记在心,打定了主意,再不让他进场子了。
这位虽然是财神爷,但他会招煞星呀。
傅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张护卫道:“叫兄弟们都收工吧。”
“是,公子。”
张护卫应了一声,扬声道,“兄弟们,撤。”
一行人浩浩荡荡,扬长而去。
在里面的时候,傅瀮不敢出声,一出院门,他就嘟嘟囔囔地抱怨道:“那一百两银子,你就不该给他,直接让他把欠条拿出来不就行了。他还敢反抗不成?”
傅棠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爹,别说了。”
傅瀮看了看左右跟着的人,见他们都目不斜视,没往他身上看,嗫嚅了几次,终究是闭了嘴。
等到了荷叶街口,傅棠就不让他们再送了,“到了这里,就没什么危险了。”
“那小的们就回去了。”
张护卫朝他行了个礼,就要带兄弟们走人。
但傅棠却拦住了他们。
“等一下。”
傅棠上前两步,把那一包四百两银子放到张护卫怀里,“说好了要请兄弟们喝酒的,只是天色实在晚了,大家伙儿就容我躲个懒,拿着这些银子,自己去吧。”
所有人都呆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傅瀮,他直接急得跳了起来,“棠儿,你疯了?那可是咱们家的银子,你赢回来的,怎么就都给他们了?”
傅棠淡淡看了他一眼,按住推辞的张护卫,“拿去吧,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大家今晚都辛苦了,找个地方,好好喝一顿。”
“棠儿,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那是咱们的银子,不能给他们!”
傅棠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其实,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因着傅瀮憋的一口气,就一直没有消下去。
原本他是想给傅瀮留几分颜面,不想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的。
可是,傅瀮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这些银子,是我赢回来的,不是我们。”
傅棠说得斩钉截铁,“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了,我傅棠这辈子,就算是穷死,饿死,也不会用赌-博赢来的钱!”
“棠儿,你…………”
傅瀮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张脸胀得通红。
而张护卫等人却对傅棠肃然起敬。
毕竟,不是谁都能眼都不眨地把四百两银子视作粪土的。
见按住了傅瀮,傅棠玩笑着对众护卫说:“天色也不早,大家伙儿要是再耽搁,酒馆就要打烊了。”
众人见他态度坚决,纷纷对他拱手致谢,然后就哄闹着簇拥住张护卫,扬长而去。
傅瀮低着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傅棠静静地看了他许久,直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才缓缓开口,“今日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咱们父子就对着这天上的明月立个誓吧。”
“立誓?立……立什么誓?”
傅瀮惴惴不安。
傅棠轻笑了一声,语气淡淡,说出的话却如山呼海啸一般,让傅瀮站都站不稳了。
他说:“你我便对月立誓:倘若你再去赌,要么打断我的脖子,要么打断你的腿。”
“棠儿!”
傅瀮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你……你……你不能……”
“我能。我有什么不能的?”
傅棠坚定地扶他起身,幽幽道,“我都不怕断脖子,你还怕断腿吗?”
“我……我……”傅瀮牙齿打颤,断断续续难以成言。
“走吧,爹,天色很晚了,你若是再不回去,娘立刻就会打断你的腿的。”
——他自己不回去不要紧,若是还拐带着傅棠夜不归宿,张夫人肯定会打断他的腿的。
傅瀮一个激灵,突然反应过来,他昨天才饭前了大错,自家夫人还没有消气呢。
“对,棠儿,咱们快回去。”
但无论他再这么急,却已经晚了。
等他推开正院的门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张夫人的大棒。
“你个杀千刀的,死性不改,老娘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