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大师过来看了几遍他们的排练成果,隔壁刚被批评完的摇滚男孩过来暗中围观。
推开门只看到两台钢琴并列，清宁要求一念反复练习第二小段，第二小段几乎全由十六分音符构成,旋律快速，对，练的就是手速。
眨眼间,一念又弹完了一遍，几乎累趴。
“不行,再来一遍！”清宁板着脸,冷冰冰地说。
一念愤愤不平地瞪了他一眼,深知自己确实技术不过关,但是清宁这要求也太严格了，根本不让她休息。
又或者说，她根本想不到，清宁看上去这么清心寡欲的一个人,好胜心居然那么强，他说一定要赢，要赢斯蒂芬的学生们。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的目的不是为了音乐会,是为了赢斯蒂芬的学生们,这大概,也是在表达对斯蒂芬的敌意？
一念扶额,少年人，戾气不要那么重好不好？
戾气重也不要紧，不要伤及无辜也没关系，眼下，她就是那个“无辜”。
一念的手指在琴键上急速飞快地跳动，由于敞开门,斯蒂芬大师也站在这边盯着看，其他几个练习室休息中的成员也过来围观了。
人太多，顾澄就没去挤了，他在隔壁的监控室里看。
四组的朱珠不由得小声嘀咕：“有专业人士解释一下吗？这手速已经算很厉害了吧。”
六组的卢露说：“我也不知道，看上去是挺厉害的。”
月山笑道：“朱珠，卢露，这在专业上来讲，还算是一般般的。”
花知行仰头挺胸：“我还能更快！”
斯蒂芬大师寻声望过来，花知行愣了一下，讪笑着摆摆手。
“同学，你去试试？”斯蒂芬大师慈祥一笑。
“我？”花知行难以置信被大师点名了。
大师点头：“合奏。”
花知行受到了惊吓。
于是，琴声停了下来，幸好花知行那个小组也是双钢琴，给的也是《土耳其进行曲》，所以花知行没有太大的负担。
他忐忑地坐在清宁的位置上，侧过头和一念对了个眼神，微微颔首表示准备好了，一个整齐的深呼吸，两个半吊子同时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轻盈活泼的琴声从房间里传出，刚开始还是配合得不错的。
到了第二、第三小段，全是快速的十六分音符，一念越来越快，花知行也越来越快紧跟其后，两个人时不时对个眼神，似乎在眼神中的交流得到了暗示，琴声犹如山洪暴发，一泄不可阻挡，却又铿锵有力，气势恢宏。
斯蒂芬大师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血压在升高。
清宁皱了眉头，乱，很乱，他们弹得乱七八糟。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钢琴生们着实被惊到了，这《土耳其进行曲》愣是被他们两个弹成了活力四射的蹦迪现场，从专业角度来说，他们弹得很一般，但是他们似乎没有发现自己错，一直沉浸在琴声之中，就连错的地方也配合得很好。
乍一听，就觉得整个氛围很热闹，很狂野。
一曲弹罢，围观群众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虽然觉得弹得不咋地，但就是很想鼓掌。
月山一边鼓掌，吹响了口哨。
妈耶！这两个人弹得都挺糟糕的，但是菜鸟与菜鸟的激情合奏竟然让人快乐感倍增。
花知行蹦起来狂呼，就像身处演唱会现场似的，发出嘶吼：“iwannarock——！”
一念也欢喜雀跃，激动万分：“我觉得我们配合得好好啊！简直天衣无缝！”
“我也觉得是！大佬果然是大佬！总算有人读懂了我内心的狂野！”花知行执起一念的双手，两个人像幼儿园小孩一样拉着手笑着跳着转圈圈，傻里傻气的。
所有人：……
一念这几天被清宁逼着练习，她都还没完整地和清宁合奏过，这一次，简直把憋着的一口气释放出来，一个字，爽！
顾澄看着屏幕，看着这两个人开开心心地撒欢，神情冷到冰点。
花知行已被列入黑名单。
旁边的阿豪发现顾澄脸色阴沉，不禁陷入了沉思，老大这是吃醋了？
难道是他想错了吗？其实真正的受害者是他老大？
看看大小姐毫无心理负担地跟其他男生打情骂俏（误），俨然就是个跟余导一样渣德行的海王。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可就真的误会老大了，老大多可怜，守身如玉二十多年，却被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骗感情骗身体，昨天都已经身体透支扶墙而出了，结果今天大小姐却跟另一个男生手牵手在他眼皮底下蹦跶了，你说气人不。
琴房里，斯蒂芬大师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来：“清宁，你和她合奏一次。”
清宁愣了一下，点头答应。
换了一个搭档，一念刚才的轻松感一下子拘谨了许多，斯蒂芬大师说：“你按照刚才的来弹，放松就好。”
一念受宠若惊地点点头。
清宁在钢琴前坐好，两人对视点了一下头，示意开始。
新一轮的《土耳其进行曲》又开始了，琴声轻盈活泼，充满活力，到了刚才弹得最乱最聒噪的部分，一念埋头继续按照她的节奏，清宁紧跟其后，她错的地方完完整整补上，使得整首曲目听说去活跃，又不会出现刚才那种凌乱感，是整齐而欢快的节奏。
清宁的基本功扎实，把一念的水平也拔高了一个层次，乍一听，是觉得两位都是高水平的钢琴生，真正做到配合得天衣无缝。
结束之后，又是一阵掌声。
花知行生无可恋地靠在墙角：“我感觉被羞辱了一番。”
月山拍肩安慰：“没事，我们的真爱是摇滚，不是古典乐。”
古典乐只不过是被父母逼着学的！
“可恶！斯蒂芬大师明显就是为了衬托大佬和清宁很牛逼，才点名叫我的！”花知行鼓腮帮。
这时候，转角处走来一个洋娃娃一般的少女，金发碧眸，短发带点小卷翘，又酷又可爱，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跟他们年纪相仿。
少女在转角处张望了一下，直到琴声停止，她看了一眼蹲在墙角的两个大男生。
感应到美少女的目光，两个骚浪贱摇滚男生立即精神百倍，恢复了往常又骚又浪的状态，用英语搭讪。
小美女瞟了他们一眼，用标准的中文问：“你们也是冬令营的吧？”
“对！”两人喜出望外，会讲中文，这就更亲切了！
“斯蒂芬在指导学生吗？”小美女直呼大师的名字。
摇滚男生表情一滞。
月山低声商量：“这美女该不会是大师的女朋友吧？喜好也太特殊了吧，比澄哥还变态啊！”
花知行用手肘怼了他一下：“别胡说，没准是交响乐团的成员，过来刺探敌情的。”
“你们是什么乐器的？”小美女忽然问。
月山：“钢琴、萨克斯风……爵士鼓、电贝司。”
花知行：“钢琴、手风琴……电子琴、电贝司、电吉他。”
小美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碧蓝碧蓝的眼睛，隐隐还有几分崇拜：“你们都这么厉害的吗？”
“是的。”月山和花知行不约而同地点头，毫无愧色。
会是会，其实全是半吊子，万事通，无事精通。
“你们营里有古筝的吗？”小美女又问。
两个男生愣住了，有是有，他们都记得希希就是古筝小能手，希希的水平甚至比大学一些专业学生更高，但希希这次并没有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