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猜对了，顾澄扶额，帮忙解围：“舞蹈特长一般要求身高，一念太瘦小了，估计希望不大。”

“那你看有什么比较容易学的。”余君凡难得对女儿的教育上了心，坚决要去兴趣班。

余杭也蹦出来出主意：“学钢琴吧！钢琴最容易了，从零起步也不怕，有手就能弹，在家我还能帮忙辅导。”

容易？！有手就能弹？！

余一念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听到这种狂妄自大的言论，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余杭：“你这是瞧不起贝多芬还是瞧不起莫扎特？”

“哦，”余杭顿了顿，“我没有瞧不起，相反还很敬佩，你看，贝多芬聋了都能弹，你好好的一个人，总不能还不如一个聋子吧。”

余一念瞟了一眼余杭：“我觉得贝多芬想打你。”

余杭说钢琴容易，那是对他而言。

原书中的余杭就是个音乐才子，钢琴基础和乐理知识扎实，创作型歌手，大学就能自己作曲填词加演唱那种，这种人，肯定不会认为钢琴有多难。

虽说这几天余一念还没怎么看出余杭是个音乐才子，但他能说出这种话，想必也是有底气的。

可是！

她不想学钢琴！

原主是个钢琴少女，她来到帝都后对哥哥产生“骨科”情愫，就一心追随哥哥的脚步，奋发图强学钢琴，考同一所大学，大学考的是音乐学院，才认识主角一行，才遇上她的官配男二。

如果可以，余一念定是选择避开主角团队的路线。

“我可以学体育，可以当体育特长生。”余一念抿抿嘴，提出建议。

余君凡立即否决：“你这么瘦弱，当什么体育生，而且当体育生体格要求高，你这么瘦小根本达不到标准。”

顾澄附和道：“我看了你的体育成绩和体能测试，一直都是不合格的，这种程度当体育生可能性不大。”

余一念一时言塞，她总不能说那是原主，不是她。

的确，原主身形瘦小，体育特长生很多时候有身高要求，就算没有明确标出，学校也是会择优录取，像原主这种体育成绩一直不及格，身材瘦弱的，根本没有学校会考虑。

“就这么定了，钢琴舞蹈一起学，小杭，念念分班模拟考之后，你上钢琴课就带上她，叫老师给你们安排连着上的课程，上完课你们一起回家。那个，补习班也安排一下，尽量找名师，一对一的。”余君凡捏捏额头，“你们早点睡觉，明天要上学了呢……哦对了，小顾。”

现在他一喊小顾，顾澄都倍感压力，准有事拜托他。

果不出所料，余君凡喝了一口柠檬水，慢吞吞地说道：“明天念念刚转过去插班，可能要监护人到学校走一趟，我的身份呢，你跟校领导打声招呼，别让下面的人知道念念家长就行了，我不能出现在学校，不然念念很快就会被人曝光的了，麻烦你了。”

乍一听，还以为他很关心女儿，生怕女儿受到媒体和记者的影响，所以保护得很好。

但其实余一念感觉得到，他只是不想自己有麻烦。

顾澄迟疑半晌，有点为难：“老师，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何况，我去会不会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你就跟校领导说我很忙，没空过去。见到班主任就说是朋友家的孩子，你暂时当监护人。”余君凡打了个酒嗝，有点困了，起身准备上楼去。

顾澄更憋屈了：“老师，我一未婚未育的年轻小伙子，去当个初中生的监护人？”

“有什么不行？我十几岁北漂，不也是寄人篱下，人家也没拒绝给我当监护人，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让你爸妈出面吧，就凭我们两家的交情，我相信你爸妈也会答应的。”

顾澄觉得，余君凡真的醉了。

的确，两家人交情是好。

当年，余君凡正是事业发展时期，出了一部非常爆红的武侠电影，获得了当年金枝奖的最佳导演，一时间名声大噪，被誉为导演界的才子。

小小年纪的顾澄看了这部电影后，十分着迷，立志自己也要拍出这样的电影。

顾澄的老爸有个武侠梦，对余导拍的这个武侠电影也甚是喜欢，父子俩一起追星，不过，追的是导演。

顾父知道儿子的梦想是当导演，当即砸钱让他拜全国最好的师父——最佳导演奖获得者余君凡。

于是，在金钱的牵引下，顾父和余君凡认识了，两人交谈甚欢，余君凡没说收学费，但是他有个新片正在拉赞助，顾父立即明白，这是要用投资抵学费！不过儿子喜欢，就投吧！

结果，电影大卖，顾父茅塞顿开——投资电影业是能赚钱的！

于是，顾父成了早期投资电影业的“煤老板”之一，和余导也成了合作伙伴，两家人来往多了，自然孩子接触得也很频繁，所以余杭和顾澄就是这么熟起来的。

但父辈的这个交情，很大程度上是和利益相关的。

眼下余一念这个事就没什么利益可言，是真的只看交情了，顾澄可不认为他的父母会帮这个忙。

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应下了。

余君凡临上楼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念念啊，去了之后要好好学习，不然中考的时候分数不够，再给五十万择校费也难进。”

余一念倒吸一口冷气，还没等她开口，门就开了。

“五十万？！”

花枝招展光彩照人的倩倩回来了，刚进门就听到五十万择校费，当即酒醒了。

大伙被她响亮的声音吓一跳，唰的一排视线都集中在倩倩身上，今晚在西餐厅吃晚餐的三只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选择沉默。

余君凡喝了很多酒，显然很疲惫了想要休息，听到倩倩这样一惊一乍，有点不太开心，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是啊，德蕾私立中学的择校费，她现在进不了小杭的学校，我就让她在隔壁的私立中学，先把初中念完，中考的时候努力一把再考附中。”

倩倩快步上前，借着酒劲来势汹汹：“君凡，你才刚认回她，一下子砸五十万择校费去贵族学校，万一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呢，你不白扔了五十万吗？要是高中没考上，你还给择校费？那三年高中岂不是一百多万？”

余君凡听了脸色不太好，他说：“倩倩，念念是我女儿，读书的钱还是要给的。”

倩倩开始发飙了：“刚才不是说她成绩不好吗？是不是成绩不好？！小顾，你说！”

顾澄突然被点名，犹豫半秒，违心地回答：“……还不错。”

余杭惊呆。

倩倩无视他的回答，继续嚷嚷：“成绩不好就没必要上那么好的学校了啊！找个普通中学不就完事了？！反正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我知道她现在是上不了台面，但是也不能读普通的中学，哪天她的身份曝光了，人家不会耻笑我吗？！”余君凡喝道。

本来还优哉游哉看戏的三只骤然一惊，余一念听到这句僵了一下。

她不是原主，但是这个爹真的好渣。

能脱口而出说女儿上不了台面，想必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给高价择校费让她读好学校，是为了将来万一曝光后自己没那么丢脸。

哪怕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也忍不住要生气了，伸手就抓起餐桌上的花瓶，砰的一下。

余君凡和倩倩一脸惊悚地停了下来，瞠目结舌望着余一念。

“你们刚才说什么？谁上不了台面？”余一念拿着一半破了的玻璃瓶指着他们两个，颇有不给说清楚就跟他们拼命的架势。

像极了黑道电影中那些大姐头，顾澄说她在学校平时被人霸凌，余杭都不太信。

顾澄作为一个客人，身处这样的气氛之下委实尴尬，没想到倩倩还当面奚落余一念，他亲自去那个小城接她回来，看到她受同学欺凌，受校方轻视，被校友背地里嘲笑身世。

她才十五岁，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女，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要承受这样的对待，只因为她是个私生女。

想起心理医生说的那些话，顾澄怕得很，连忙哄道：“念念，念念，别激动，先放下武器。”

余杭望向余一念的目光变成了怜悯，然后冷冷地望着父亲：“爸，你怎么不想想，是谁害得她上不了台面呢？”

余君凡猛然醒悟，酒精降智了，他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他低声地哄道：“念念，爸爸说错话了，爸爸没有觉得你上不了台面，爸爸错了，你原谅爸爸。”

“说都说了，道歉有个屁用。”余一念冷漠地盯着他，道歉，是要给原主道歉，她承不起。

现在，她只想痛扁一顿这对男女。

“念念，老师已经认错了，你先放下这半个瓶子，小心割伤手。”顾澄也好言相劝。

余君凡悔恨之极，他把姿态放得很低，几乎是恳求：“念念，有话好说，你先放下玻璃瓶，爸爸什么都依你。”

“这……”倩倩怒道，“这暴脾气是随了谁？动不动就学电影黑道打人，以后还了得？！”

听到这话，余一念反而不想动手打人了。

她丢下玻璃瓶，忽然笑了，她说：“王总，我喜欢这个角色很久了，真是多亏了你我才成功拿下！”

倩倩的脸色顿时变了。

顾澄扶额，本来没打算掺和的余杭惊喜地抬起头，扬声接下：“别提了，老余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还是您宝刀未老。”

余君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