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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我的风流债,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任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而我的年少轻狂，几乎全栽在了各种玩乐和各色美人身上。

我再度端详青衫郎君的面容,试图从中寻找一丝熟悉的痕迹,青衫郎君虽然安静地任我打量,但面上过分冷淡的气度使得他秀气的眉宇之间仿佛凝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回忆半晌,仍旧是一无所获。

我只能朝青衫郎君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抱歉啊，我实在是记不起了。”

毫无意外，青衫郎君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鉴于我过往都极有操守地持着“风流但不下流”的原则行走江湖,在无比坦然地说完这句话后,我果断地拉着白果起身，准备回宫。

只是，我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姜九，你的侍人看不见我,你却能看见我……你,还活着吗？”

不复先前的横眉冷对,青衫郎君此刻再看我,面上尽是想要隐藏但是又无法完全藏起的关切和担忧。这种少年人多有的单纯样子,如果能忽略那点别扭,甚至让人觉得有几分难得的可爱。

我歪头笑看颜祝,揶揄心思难得浮起,“我说这位郎君你怎么回事？先前还对我那么凶,怎么现在转变得这样快？莫非……”

话音未落，一股奇诡的冰冷气息忽然将我包围。

我僵住身子。

随后倍感意外地睁大眼睛。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阴冷的怀抱。

逝去之人到底与常人有些不同。

对方身上的阴寒气息，或许难近常人之身，于我却能直抵骨头,诱出令我战栗的刺痛。

我皱起眉头，伸手要推——

“姜九。”

青衫郎君并未发现我的异常，他将我紧紧抱住，发出如释重负的轻声喟叹，“姜九，我终于找到你了。当年匆匆一别，我还以为……我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落在我耳边的声音说是深情款款也不为过。

我却有些茫然，茫然之外还感觉自己受到了些许惊吓，因为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郎君为何要这样抱着我，还说这样让人容易误解的话。

刺痛难抵，只迟疑一瞬，我用力将对方推开。

遇上对方略显受伤的眼神，我清咳一声，迅速挑起别的话题，“这位郎君，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青衫郎君摇了摇头。

他忽然定定看着我，笑得温柔又灿烂，“姜九，我是颜祝啊。”

颜祝。

虽然少年笑容晃眼，但默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我再度陷入茫然之中。

我努力回想与这名字相关的一切，须臾以后只得一片空白。

这些年见过的人太多，记不清模样不奇怪，记不住名字更无需惊讶，于是我云淡风轻地坐回原处，微抬手示意颜祝在对面坐下。

颜祝撩开衣摆，落座的动作优雅且闲适。

我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沿着他的手移到他的脸上。

仔细打量颜祝，少年身形高挑清瘦，肤色白净，还擅抚琴，只看模样体态，符合我一直以来最最偏爱的美色类型。

只是，他为何要找我？

我将心头疑问问出，颜祝微微一笑，“姜九，你真的忘记我了？还是说……”他的语气骤然变凉，“你想始乱终弃？”

“始……”我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你说什么？”

颜祝静静看我，郑重的神色昭示他并没有在说笑的事实。

始乱终弃这四个字背后有极重的分量。

似有惊涛骇浪扑面而来，我忍不住往后躲闪，“我对谁……始乱终弃？”

颜祝忽然将身子微往前倾，拉近我与他之间的距离，又用牢牢的视线锁住我，“对我。”

“！”

不等颜祝多说什么，我已经自觉地开始自省。

虽说过往沉迷美色，但我自认有底线，不至于放浪形骸到玩弄他人感情的程度，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颜祝这般言之凿凿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难道，我真的忘记了什么？

等回神，虽然心底忐忑，但我仍是勉强保持镇定，“这位郎君，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一旦讲了还讲不清楚，可是要出大事的。”

颜祝轻眯起那双狭长的凤眼，幽幽叹气，幽幽看我，“姜九，你还是和过去一样。”

我随口一接，“和过去一样是怎样？”

“浑水摸鱼，扮猪吃老虎。”

“……”

我尴尬地清咳一声，“话已至此，郎君不妨说说，我是怎样对你始乱终弃的？”

颜祝神色微滞，看我半晌，终是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姜九……”

他欲言又止。

我静待片刻，没等到下文便渐渐失了耐心，“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郎君若是还没有想好，不妨改日再……”

我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不料颜祝也跟着站起，我惊讶地看着他，“你……”

颜祝抱琴浅笑，温温柔柔，“阿九，我已无处可去，你收留一下我吧？”

颜祝说这句话时，似有什么发生过的场面从我脑海中飞速闪过，快得让我抓不住。

我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少年郎君，实在很难说出拒绝他的话。

匆匆赶在宫门下钥前一刻入宫。

白果再三回头，模样很忐忑，她无声与我对口型，“王后，那郎君是不是就跟在我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