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液体顺着发丝流到脸上,在从脸上流到脖子里,冰的苏梵浑身颤了颤。
苏梵伸手抹了一把,漆黑一片。
是墨水。
保安已经把那对男女制服,公司门口围满了人,有人给他递纸巾,有人拉着他往里走。
“天啊,幸亏是墨水。”
“太可怕了。”
“苏秘书你没事吧?”
苏梵到现在还是懵,只能被动地跟着他们往公司走。
他伸手抹掉流到眼皮上的液体,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事。”
苏梵大概能猜到,那两个人应该是网上的黑粉。他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用心找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怎么回事?”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面前出现了一双皮鞋,苏梵认得这是谢宴离开家时穿的那双。
只不过谢宴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不悦。
苏梵低着头不想让谢宴看见他的狼狈:“对不起谢总,我这就去弄干净。”
黑色的墨汁顺着苏梵的衣服发丝滴落下来,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摊墨色的水渍。
谢宴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转过身往前走去。
苏梵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他抬脚正准备去洗手间打理一下,就听见谢宴说:“先跟我去办公室。”
苏梵沉默地跟着他走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暖和,苏梵刚刚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得到了缓和,但是湿衣服贴在身上仍然不舒服。
谢宴叫他来干什么?
他在公司门口惹出了那么大动静,谢宴一定是要骂他的吧?
苏梵低着头静静地等待着,衣服湿了倒是没关系,实在不行捂一捂下班也干了,他现在有些发愁下班时会不会还有黑粉等在门口准备泼他墨水。
或许……还有比墨水更可怕的东西。
“你是傻的吗?就不知道躲?”
果然是骂他,苏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是刚做完这个动作,他又感觉有些不对。
听语气……好像更多的是担心。
苏梵抬头,还没等他看清谢宴,一条毛巾就盖在了他的头上。
谢宴的上身只穿着一件衬衫,眉头紧紧地皱着:“擦一擦,穿上我的外套,我送你回家。”
苏梵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外套,他这才发现,房门被关上了,就连平时一直拉开的窗帘也遮了个严严实实,空调的温度也被细心地调高了好几度。
苏梵的眼圈红了红,有什么东西从脸颊划过。
他已经很久没哭了,高三开家长会,没有家长来参加,他没有哭。
大学开学时没有父母来送他,他没有哭。
每次放假回家,家里冷冰冰的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哭。
变成猫,就算惊慌失措,他也没有哭。
饥肠辘辘流浪时他仍然没掉一滴眼泪。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在谢宴面前他的眼泪突然就忍不住了。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以后他离开时怎么舍得?
谢宴以前很多次想过,小秘书哭泣时是什么样?但是在看到的这一刻,他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谢宴上前一步想把人揽在怀里,但是却在伸出胳膊时恢复了理智。
他有些艰难地放下手臂:“你……先换衣服。”
说完谢宴就转过身去。
全程低着头,对谢宴的动作一无所知的苏梵抹了把眼泪,发现手上全是黑黑的墨水。
那自己刚才的样子……
苏梵有些窘迫地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脚麻利地开始换衣服。
因为水是顺着脖子流下去的,所以湿的最严重的是衬衫,苏梵干脆裸着上身,穿上了谢宴的外套。
外套很大,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下摆还漏风,但是总比穿湿衣服强。
听着身后衣服的摩擦声,谢宴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明明小秘书一开始没哭,自己说完那句话才掉眼泪。
一句“好了”之后,谢宴转过了头。
沙发扶手上正搭着苏梵那染了墨的外套和衬衫。自己的外套穿在小秘书身上大了很多,v型的领口处白皙的皮肤正明晃晃地暴露在自己的视线里。
谢宴轻咳了一声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我送你回家。”他说话时,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
苏梵:“我不回去!”
谢宴想到小秘书可能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家住在楼下,就改口:“那去我家?”
苏梵拢了拢漏风的下摆,把衣服抱在怀里麻烦谢总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看着眼尾还有些红的小秘书,谢宴没有说话,几步走到落地玻璃前,对着一个方向指了指示意苏梵自己看。
楼下马路对面有几个人,正探头探脑往公司的方向看。
苏梵瞬间萎了,感觉衣服下摆的穿堂风更凉了。
两人离开后,公司的人全沸腾了。
“天啊!苏秘书身上穿的是谢总的衣服!”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有洁癖的谢总吗?”
“我就说他俩关系不一般!”
“啊啊啊!第一次见谢总那么温柔!还停下来等苏秘书!!”
比起公司同事的震惊,司机表现的无比淡定。
这算什么,比这还亲密的他都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