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趴在窗户边上，冷风拂起挡在额前的发丝，一双眸子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两相交杂之间，隐隐看见有血光闪过。小虎子不舒服地哼唧两声。

唐叶琳停下话，皱眉看向小虎子。

将小虎子带在身边，一是因为他无亲无故，二是因为，小虎子着实有些古怪。不然，也不会去偷吃刘大娘家的鸡崽子。

唐叶琳陷入回忆。

当时，并不是唐叶琳发现小虎子在床底下，而是小虎子自己暴露的。床边那一滩血迹，或许旁人不知道，但她毕竟曾经是一名医学生，还是能分辨出鸡血和人血的区别。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李东来与阿蛮去烤红薯时，她试探地问了一句，没曾想小虎子惊慌失措，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失智的人，反倒像是控制不住自己，却还有一丝意志的模样。那种感觉很奇怪，唐叶琳说不上来。

车架外传来一阵说话声，唐叶琳看去时，外面天已经变成青黑色，小虎子的侧脸也变得模糊起来，外头两个人被这突然出现的脸吓了一跳，惊慌之后又继续赶路。

小虎子觉得有趣，又吓了一名独自赶路的樵夫。

马车一路行径，路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阿蛮说了几声不听，唐叶琳只轻轻一句，小虎子便乖乖坐好。再不乱动弹。

“公主，他可真听您的话。”

这哪里是听话，分明是聪明的不得了，知道自己有把柄在她的手中。方才的事情更加印证唐叶琳的想法，这小虎子或许不是真的傻，只是在某些方面异于常人而已，如此一来，她原本想的治疗之法，可能要有所改变。

马车停了下来，阿蛮探头去看：“夫人，到栾城了！”

便是柳大人口中的栾城，属燕北与大梁的交界，城池南北分，中间足足五人手拉着手展开那么长做宽的河，将南北隔开。

一面是燕北人，一面住着大梁人。

明面上这样说，实际两族类早已经混为一谈，互相通婚。听说，这栾城的城主弋阳大人，却是一等一的奇人。具体怎么样奇，柳大人未曾多说，只是提了一嘴，这位弋阳大人的身子骨不怎么好，能见到弋阳大人真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唐叶琳轻轻念着弋阳这个名字，心中想的却不是这位城主弋阳，而是远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另外一个人。又觉得自己好笑，她这是糊涂了，近来似乎老是想起之前的事情。

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下，唐叶琳回身看了一眼，临近傍晚，街上倒不是想象当中的清冷，反倒热闹非凡，看样子或许还有晚市集，这样的光景，无论在大梁那一处，都是见不到的。

唐叶琳心想，不管这位弋阳大人如何，这治城之术，倒是值得让人称道的。

偌大一个栾城，且不说邦族问题，就说南北如何按照地形分治，都是极难协调。

马车夫朝唐叶琳走来：“姑娘，我们是官家的人，如今任务既然完成，需要返还，姑娘可还有要吩咐的？”

唐叶琳看向阿蛮，阿蛮拿出银子正要递上前，两位车夫推脱再三，离开了。

车夫临走前，细心地将房间都安置好，四人住下之后，在楼下小厢房内再度聚在一起，探讨日后的问题。李东来既来之则安之，晚间吃饭时，他出去晃荡一圈，发现木偶戏之类的表演在燕北极为发达，甚至深得人们叫好喜爱，街上表演木偶戏的勾起他极大的兴趣，打听清楚之后，回来便立志要去燕北皇城，一览最高级别的木偶戏。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是这么奇妙，那做木偶戏的旅人听说李东来也喜爱这一手，两人交换的姓名，约好届时邀请李东来去他斋中，遍揽天下木偶。两人至此结下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