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温声说道:我姓谢,名飞颖,是绝城人士。姑娘是流放的官眷吗?
少女愣愣地看着谢飞颖,任谢飞颖抓着双臂许久,见谢飞颖确实无伤她的举动,才缓缓放下心中的戒惕,轻轻点了点头,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
谢飞颖微微一怔,本想伸手去擦拭一下她的眼泪,却发现刚刚帮她把血渍,手上已经不干净了。
罢了。谢飞颖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身旁的青年说道,我既救了她,便是有缘。眼下这种境况,我若是弃她不顾,她也活不下去,便随容家的人一起救了吧。
总归要救容家女眷,再多一个也不多。
少女在听到容家的字眼时,眼底几不可察地掠过了一丝碎光,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青年张了张嘴,似乎很想再规劝谢飞颖,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嫌弃地看了一眼少女后,忍不住低声嘀咕道:你这般心善,在这边疆迟早害死你自己。
谢飞颖自然听到了青年的嘀咕,可还是没有理会他。
谢飞颖在这边疆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她不相信善良,但是她相信缘分。不是每个人受难都能被她看见的,也不是每个被她看见的苦难人都能引起她的心软,得她相助的。
她今日救这个少女,是偶然,是意外,也是缘分。
若在这里行这等事情的人不是官差,若容翊等人此刻没有在林子外厮杀,若不是正巧容家女眷就在外面,她不会出手救人。
她从不承认自己善良,也从不否认自己冷漠。
活在这无明日当空的乱世,不自私的人都会死。
不论是绝城还是山居城,都看不到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和无私的人。不是因为不曾有过,而是这些人的骨灰早就扬撒在了这西北边疆莽莽黄沙之中,无人记得了。
能起来吗?谢飞颖耐着性子问道。
少女默了默,轻轻点了点头,在谢飞颖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但还是把大半力气靠在了谢飞颖的身上。
谢飞颖并没有带着少女直接走出林子,而是往外走了一些,躲在树后听着外面的兵戈相交声彻底沉寂了下来才带着少女走出来。
押送队伍的差役都被杀了个干净,容翊正在到处找容家女眷。
钟知还是担心谢飞颖的安慰,匆匆朝谢飞颖走来,一眼就看到了衣裳凌乱的少女,又看了一眼青年和谢飞颖,心下差不多明白发生了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飞颖自然看出了钟知这一声叹息的意思,但她也不想在这事上多费口舌,只缓声问道:如何了?可找到容家女眷了?
少女袖下的指尖又轻轻一颤。
钟知沉沉地摇了摇头,眉头紧皱:方才那小子押着一个官差问了,容家女眷二十四人,几乎都死在了路上,一路撑下来的好像也就两三个。
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钟知也清楚这一路走来会有的黑暗和羞辱。
就剩两三个了?谢飞颖一惊。她是真没想到,这一路走来,竟损了这么多条性命。以往都没有这么
眼下,那小子还在那边找人。钟知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谢飞颖知道,钟知叹息的不是活下来的人不多,而是叹这一趟来得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