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气愤的龇了龇牙,顺着他翻开这章,就势交代接下来的事,扒拉开桌上一张密密麻麻的纸塞给他:“你们杀鸡放狗我管不着,当务之急,先把鬼影收集的情报都换成这些。”
影十八扫了一眼,下巴撂到地上:“饮食口味,喜好兴趣,特殊癖好???门主,你这没拿错吧?”
“这你就不懂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得去了解客户需求,直击痛点,投其所好才能掌握主动权啊。”
影十八一阵折服,极其浮夸的拱手作揖道:“门主高明,属下学习了。”
“能做到不?”
“能。”
交代好运作细节,迅速敲定了渗透方案,和万事屋甄别受托的流程后,影十八和副官提了许多建设性意见,我相信他们的能力,便放权下去不再插手。
影十八送我上马车时,忽然掀开窗帷,朝我灿烂一笑,轻声道:“门主,谢谢你。”
“谢我什么?”
“让我们走不同的路。”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用隐姓埋名,遮遮掩掩的路。”
我一怔,才想起面前人不过是个年方二十的青年,在最鲜衣怒马的年纪,却用黑暗藏住自己。
心下信念愈坚定几分,便给他一个温和的笑容:“那就好好做,投桃报李,别让我,别让殿下等太久。”
他狠狠的点了下头。
鬼影门机动迅速,次日下午影十八就发了门主令通告同僚,之后又花了数天重新布线,于是隐藏在暗处的鬼影们开始穿上市井的衣服,走入繁华闹市里销声匿迹。同时,一道消息如春芽迸发,传入朝臣各家。
新的鬼影门便从日出东升的方向屹立,向所有人敞开门庭。
犹如由繁入简,这一切必定艰难无比。却又如辎重轧山,今后必定一马平川。
与此同时,另一件停滞许久的事忽然有了进度。
墨烟匆匆忙忙找到我时,正值夕阳西下,璀璨又柔棉的光芒从窗棂浇下,均匀又密集的扑洒在满庭的花林间,将万物渲染成金灿灿的澄色。他轻薄又急促的步伐从荫道的另一头渐近,刚踏入庭院,就被一声口哨引的抬了头。
我站在屋脊上,正挥着手笑眯眯看着他:“哎,找我吗?”
蒙头赶了一路,墨烟满脸燥红,此刻看到我楞是给吓白了:“姑娘你怎么爬这么高!”
“兜风啊,屋里太热了,哎你别上来,咱家现在这瓦不比以前,脆的很,多个人都撑不住。”我连退三步,吓得墨烟只能乖乖下去,不放心的踩实了木梯,这才舒了口气,哀怨的抬头看着我。
我笑眯眯问他:”什么事啊大热天的?”
“急事,”墨烟开门见山,“暗门来报,长乐殿上劫走姑娘的细作,这几个月终于查到些眉目了。”
我唰一下坐起来,沿着屋脊迅速翻身,便落到旁侧草丛里。
墨烟忙掏出封密帖呈上,略扫了眼我脸色一沉,有些难以置信问道:“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他十分肯定:“千真万确。”
这四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口,震的脑袋嗡嗡直响,我捏着那纸薄如蝉翼的密帖,五味杂陈。
当初山阴使子死后线索一度中断,以禾雏为首的幕后集团对此事明显筹备已久,将所有证据都处理的一干二净。暗门和鬼影门倾尽全力也未有所获,仿佛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是离越写了那封通敌叛国的信,真的是他扣押了边防战牒。
只有我知道是有人伪造了他的字迹,歪曲了事实编造的构陷谎言。
既然宫里头没东西,宫外总有迹可循,便让吉祥尝试去查江南织造府的近几月的黄缎交贡,看是否能找出假诏书的来源。
线人深入近三个月,终于有些起色。墨烟解释道:“虽说江南织造商政一家,内里管理脏乱差,但黄缎毕竟给宫里做御诏用的,地方官署从不敢怠慢,甚至厂坊都是只进不出,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单单从账面看,与宫内支度每月公布的体量一致。可就在小年前三个月,后厨突然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