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北汜的来信(1 / 2)

画扇 咕噜喵 1468 字 2020-11-06

半月光景匆匆而逝,转瞬便到了唐家堡启程那日,许不想惊动城中势力,唐惊鸣择了个天朗气清的月夜,带着秋桑携一众妇孺朝西北上。这个在烟都叱咤了三百年的仕族,终如流星过隙,就此消失在沉沉暮霭里。

伫立迷朦夜色良久,我叹了口气,缓缓步下城楼。

高耸的炮台下,墨烟瘦削的身影哒哒跑来,他给我盖上件披风,满脸愁色:“公子本来身子骨就不好,还站那么高吹风,回去二小姐又要骂我了。”

自那日膏肓一病,落星这丫头就如临大敌,不仅一应替换了府中性寒的花木,还日夜往药庐搜刮稀世珍品,发了誓要将我这身子调养回来。

虽知自己油尽灯枯,再难回春。可看她劳思伤神的模样,还是不忍打破那丝希冀。她想做什么,都由着去。

只是苦了奉命天天守着我的墨烟,上不敢限制我,下又惧主子威压,我哪怕磕了碰了,他都得胆战心惊好一阵。现在这脸色,可比当初给小羞踹了还难看几分。

瞧着他乌黑的眼圈,我不禁心生恻隐,便随口给他指了份差事:“唐氏一走,怕有人惦记他们在城郊的祖坟,明日你就带暗门的人去守着,一有动静,立刻报官。”

墨烟机灵,脑筋一转便喜笑颜开,片刻后忽又垂头丧气地摇头:“我走了,那公子身边谁来照顾?”

“东宫封驳月余,不日就会解禁,难道复职后,你也要天天跟着我去挂卯么?”

他性子纯良,自然听不出这是托辞,满脑子想着只要听不见姑奶奶的唠叨,守坟也是个好活。便嬉笑着应下,催着我上马车,挥鞭一扬往上十六街驰去。

淮南战烈正酣,叛军久持巅下负隅顽抗,围侧七郡驰助不及,数十师援军如杯水车薪,飞蛾扑火般一悉惨死沙场。

不过月余,淮南十郡广地,尽落叛军囊中。

借士气高涨,叛军首领魁星楼尤在北关招兵买马,企图据州为都,自立为王。外忧内患下,云亲王井芮速速协统三军启程出征,南泞雀、西川甲、东汐师也以国仇为先抛却家恨,整顿军师剑指淮南。

时隔月余,因唐家堡一案阴云密布的前朝,终在第一场霜降的清晨,迎来首封三羽战牒:庇山收复,首战告捷。

“照这般如虹气势,云亲王以阖军之力,不日便能荡平淮南,涤清奸佞叛臣。”李常德指着笏文,抒出口长气,“东宫驳封,指日可待啊。”

走了一个墨烟,本以为世界能清净几回,可不知落星使了什么法子,竟说动了李常德来陪护。死胖子唠叨婆妈的劲,比院里老妈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且这厮为了给我维稳心态,每日净杜撰些振奋之言,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便颇不耐烦地推搡他:“知道了知道了,日晒三竿了你怎么还不走?”

死胖子脸皮堪比城墙拐角,平日里轻易驱赶不动,今日被我稍一嫌,就挪身欲走,脸上还带着丝挑衅:“我是带了东西过来的,你可想好了。”

“东西?”我瞥了眼他拢紧的袖子,青纱软纹的薄衫底下淡淡露出抹四方痕迹,忙探手欲抓,被他拍袖瞬间避开。

他这一掌风驰电掣,利落之快让我不由愣了愣,招式不似毫无章法,便在心底疑了一声。

不料胖子脚下趔趄,手中乱挥一阵,就直直跌到廊亭花丛里。望着他顶着头碎叶狼狈爬起来,我颇无奈摇了摇头,这厮都没习过武功,能有什么章法,多心了罢。

他丧着脸气道:“君子行得正坐得端,你要信就要,偷袭我作甚?”

我不搭理他,兀自伸出手去。李常德嬉笑着握住,方欲借力上去,就被我十分嫌弃地甩开,我莫名其妙道:“信!”

“你不拉我上去,就不给。”

“你不给,就别想上来。”

四目僵持下,李常德那张胖脸扭曲片刻,暗自切了声,颇心高气傲地抱臂背对我,大有死扛到底的觉悟。瞧着日入中天,初冬虽凉却也暴晒难熬,我便悠悠退回亭中阴影下,斟了盏茶兀自独饮。

他碍了半晌,抽出信扬起来:“来真的?一封信而已,老哥不跟你计较,拿去。”

粗略瞥了眼帖封,狭薄的沿缘下,印着俪城驿馆的鹤雏火漆。大华通信有两种,一是官邸镖局投递的文书政牒,二则是由民驿通络的百姓捎书。我虽眼拙,却也认得出他手中的信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