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含冤待雪(1 / 2)

画扇 咕噜喵 1411 字 2020-11-06

窗外月明星稀,这样漆黑如墨的夜里倒让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让我觉得压迫的并不是这乌漆漆的黑夜,而是我眼前,拿着砚台,想敲我脑袋的人。

李常德几个扒着门仔细往里头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想着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得云舍人生了好一场气,正大发雷霆呢。

其实也不算大发雷霆,不过摔了几只上好的狼毫,墨水泼了满地而已。

我睁开半闭的左眼,把手里护着的最后一只白狼毫捧过头顶:“早晚都得写,何必动气。”

官干们倒吸一口凉气:这桀骜不驯的语气,这张扬跋扈的表情,何老弟,真是勇武——

可哥几个才感慨到一半,就被一截冷冰冰的手指头戳了戳脊梁骨。北汜冷着脸,“啪”地一声关上雕花长门。

我叹了口气:“都说了最后一次,下次绝不再犯了。”

云予铁青的脸抽了抽,手中的砚台离我的脸又近上几分,他气道:“若在烟都你闹便闹了,可这是俪城。选皇贡一事本就迫在眉睫,你反手便得罪掌了两条商路的张氏一回,现今还要让我陪你得罪第二回,你……”

“你说错了,帖子是你拟的,人是你抢回来的,这两回都是你得罪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眨巴眼,俨然一副关我屁事的模样。

云予张开的嘴就那么楞在那,猛地呛了一口,便捂着心口,脸色忧郁:“我就不该相信你。”

我挑眉:“女人的话就是不可信的呀。”

“……”

“云舍人,写吧。”我笑吟吟地,递上笔豪。

云予瞧着手中剩的最后一只豪笔,眉头一皱,一咬牙,“唰”地摊开洛阳信宣。遇到我蹬鼻子上脸还能怎样,那就写吧!

我捂嘴偷偷笑了笑,凑过去看他那龙飞凤舞的字迹,目光刚一瞥就僵的楞在原地。

唐卿亲启。哪个唐卿,在这俪城还有哪个姓唐的官员?

我心中浮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耀州司马唐悠,我的亲舅舅。

云予沉着冥思,又添下几字:“俪城地方官职里,唯司马唐悠是前皇后氏族亲手提拔,也最亲太子。但唐悠办事稳重知进退,不知此事委托于他愿否。”

“不过你倒给我提个醒,皇后党鞭长甚远,俪城被几番洗牌,只怕唐悠亲近之意早就淡了,现在正好试探试探。”

他一气呵成,将信点蜡封漆,看我脸色不善有些奇怪:“都依了你,怎么反倒像我占了你便宜。来,笑一个”

笑你个鬼,我翻个白眼。提起唐悠倒让我想起一个人,当初偷了我寻亲的信物,害我流离失所,害落星失了贞洁的贱人。

碧珠,一年未见。我素裹白面是否换了你锦衣加身,我孑然一身是否换了你侍婢相随,我俭约算计是否换了你珍馐荣贵,我夺命奔逃是否换了你安稳入榻。

我的荣华,是否换了你的富贵?!

我拧着狼毫“啪”地一声折成两段,扯嘴冷冷笑了笑,将断毫抛进纸篓里,理衣起身:“三日后的招标会,我也要去。”

云予捧起茶盏,淡淡饮上一口,缓缓道:“好。”

我挥袖转身离去,却未见身后他眉目深邃,盯着我的眸中略过一丝猜疑,若有所思。

俪城九月的天气向来都是和宜。今日俪城一如往日不闷不躁,清爽宜人。

江泊山自在云予手中吃过一亏,作风手脚都收敛许多,不用云予亲手操刀,便谈妥了会场,按官制将会场布置得有条有理。

李常德几人整日忙着整理商贾材料,我跟着也将上下百来大贾都仔细审查一遍,心中有数。

按李常德的碎话,虽然到场有一百多户大贾,可有半数都是慕名观摩,有大果商朱家先例,诸多商户都飘摇不定,真正入围云予所选的不足十户。

可就算从十户里选,也让人焦头烂额。

“这西府海棠的景玩怎么在这里摆着,挡道上不嫌碍脚。”

招标会定在俪园,开园后人多眼杂难免乱套。就比如不知被谁“不小心”丢下的扇子,哪位小姐夫人掉下的手绢,还有这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西府海棠。

海棠木上新结的果子娇艳欲滴,像一颗颗橙黄的灯笼。好看是好看,但摆错了地方。

俪园的管事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中年人,一看我心情不佳刚要发作,便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朝身后捧着花名册的小厮们一招手:“赶紧给挪走,别在这碍了大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