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楞立着,他又重复一声。
“木牌。”
“哦,木牌。”我连忙摸出,心中却将这出题人问候了几百遍,若非我细心,今日这四考怕是过不去。
老者将盖满四个红泥的木牌还我,指向剩一抹余晖的天边道:“日落方位,去歇息吧。”
再回首,他已如烟匿迹。
走上许久才出了三巷,几名侍卫守在落华门下,接过木牌登记,再递与我一方文书,以示初审通过。
昏黄灯烛下,隐约见二巷灯火阑珊。
听闻离宫二巷,乃三十二巷中面积之最,可容纳上千人,试中所有参赛者都在此起居。
垂花拂柳,月夕花朝。
穿过落华门,夜初南风四起,红笼竞秀。嘈杂人声卷入耳帘,震的我直抬袖半掩了耳垂。
抬眼望去,如洗暗空下,长街百里秩序有然。暮街穿巷,房屋鳞次栉比。初挂的灯笼照的巷道如同白昼,旌旗高扬招来簌簌落花。
我踟蹰不定,在这檀香木雕,凤凰飞檐的街道上滞步微行。
雀檐下三两书生扎堆,提着竹卷嬉笑怒骂,不时尖声争辩,稚嫩的脸上红白相间。开阔的巷道被围的水泄不通,有人拿着竹简书籍粗莽地路过,撞上我一只肩膀,将我掀到路旁,再回首却连人影也不见了。
我吃痛,折腾半天才找见自己的房间。门上下了钥,看来房中无人。
室内云顶檀木作梁,青瓦刻成浮窗,东海珠贝壳为幕,风起绡动如若坠云。竹簟素衾旁,一笼桃夭鲜活玲珑,花瓣细腻芬芳。
我心想,王族果然雍容大气,连离宫居所也如此淡雅别致,华贵万分。
轻阖朱门,我忍着痛楚,寻到一方铜镜。才脱了上衣,瞥见肩上已起了几抹淤青。我咬咬牙,抬起花油细细涂抹。
不想按下剧痛袭来,疼的我一阵发抖。
“膳房康公公所属,给公子们送晚膳。”雕花长门外,映上一个佝偻的影子。
我忙穿好衣物,咳了几声:“请进。”
抬着精巧食盒的小黄门福了福身,低头恭敬地踱步进来,又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房内有四个床铺,中间都用书架隔开,床后是一方,笔墨纸砚俱全。其中三个床铺都叠上了被褥,想必是其他三个舍友。
挪开盖子,蜜饯桂圆,福字瓜烧里脊,细蘑蒸汤,凤尾鱼翅。四人就只四样小菜,想来这皇宫还也懂开源节流,不宜浪费。
我走了一天未进食早已饿的不行,垂涎的目光来来回回探了几次,还是咬牙切齿地搁下牙筷,奉劝自己:“君子行有道,食有礼。何画扇,你可千万不能无礼。”
我正忧心那几个怎还不回来,难道要等到敲了三更不成。望着寸寸冷下的佳肴,我腹中饥肠辘辘地打鼓。
终于,几声凌乱的脚步破开长门。我喜的爬起来,见一抹裙衫略进余光。一人提着清润的嗓子,还压着怒气:“子意兄可同意我方才的看法?!”。
“子据未免有些莽撞了。”称作子意的男子叹道。
却有第三人低声轻笑:“可白某却觉得两方都有理,实在胜负难定。”
我拾了鞋子,拐过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