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人就要开始跑题，陈禹急忙拿过对讲机：“公民z，为什么不能暴露身份和位置？你知道些什么？”

“用公用频段说这些太不安全了。”公民z答道。“你们那边有电台吗？海事电话？”

他一连问了好几种东西这边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为什么要用这些东西？很重要吗？”于浩扬忍不住问道。

“你们也太傻了吧？”公民z答道。“你们该不会以为这个世界真的已经全毁了，只剩下你们身边这点人，一切都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哎，都说了不能说这些……算了，看在你们一直那么卖力的向外界传播有用的信息，我就简单的说点吧。不过有些东西不能细说，你们自己领会就行了。”

信号其实并不算多好，通话质量只能说是差强人意，断断续续，这让他们猜测，自称“公民z”的人与他们应该相隔了相当的距离。

从他的遣词造句，于浩扬觉得他其实应该也没多大年纪，充其量二十出头。陈禹猜测他应该是无线电爱好者之类的人，通过电台听到了一些来自外界的，他们在这里听不到的消息，然后通过了自己的想象和推理，最终得出了这些在他们看来有些夸张和危言耸听的结论。

首先是幸存者的数量。

公民z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监听到了多少人的对话，只是模模糊糊地告诉他们，一开始幸存下来的人，数量也许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除了他们曾经考虑过的大量渔船、货轮和军舰之类，基因植物还没有普及的偏远无人区、荒漠、高原、极地冻原、海岛等地方也残留了大量的幸存者。

“很讽刺的是，以前越穷、环境越恶劣的地方，存活下来的人就越多。”公民z用嘲讽而又悲凉的语气告诉他们。“不过据我所知，很多地方已经打起了内战，死了很多人。有些地方因为得不到国际援助，也买不到化肥农药之类的东西，爆发了大饥荒，饿死了很多人。而像极地冻原这样的地方，因为断了补给，也已经陷入了困境。虽然现在还不至于饿死人，可后面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难过。”

“内战？”于浩扬有些无法相信。

“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还有什么力量能够压服那些愚蠢而又狂妄的野心家，或者是在中间斡旋协调关系吗？”公民z问道。

“就算是这样，他们离我们也很远，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吧？”邱毅问道。

“这些人当然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那些基本上已经死绝了的西方国家呢？”公民z的声音在这里明显变得亢奋而又恐惧。“这些鬼植物是他们发明的，也是最早在他们那边普及推广的，这次他们肯定死得最惨。可他们的军舰和核潜艇上会有这些东西吗？你们觉得，最后幸存下来那些家伙，手里拿着可以轻易毁灭这个世界的武器，会心甘情愿地看着白种人退出世界舞台，成为失败者吗？”

“你这也……”邱毅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于浩扬和陈禹。

虽然并不完全认同，但这种想法与他之前的猜测多少有些异曲同工的地方。不管是他之前看过的末日小说还是相关的英美剧，西方人心里那种根深蒂固的，老子天下第一，世界只能，也必须由白种人来拯救和统治的信念总是根深蒂固。只不过，有些藏得深一些，不容易看出来，而有些则干脆裸地展现在世人面前。其中也绝对不缺乏把其他人种作为反派和末日后秩序破坏者进行表现，疯狂抹黑的作品。

更加令人不安的是，欧美人总是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那种无法理解共赢，只能接受自己成为最终赢家的思维。如果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极少数，几乎不可能再有奴役和压迫其他人种的机会，那他们真的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吗？

“所以，这些其实都是你的猜测，对吗？”陈禹这时候拿过对讲机问道。

“我起码听到过几十个欧美的幸存者向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核潜艇呼吁，让他们为了白种人的未来抢先把我们这些竞争者抹掉，有些人渣的呼吁甚至持续了好几个月。你们真认为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通话断断续续，于浩扬、邱毅、陈禹也一直在低声地讨论着公民z的话。有些可笑的是，虽然他的话语里一直把那些白种人当做是这个末日世界里最大的威胁，可他用来称呼自己的代号却是一部美剧里白种人的角色。

“按照他的说法，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收到来自政府的广播，大概率就是出于对这种情况的担忧和考虑？怕把我们的重建基地暴露出来，成为疯子的攻击目标？”于浩扬莫名地感觉有些气闷。

“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邱毅说道。“你们不怎么看美剧，所以大概体会不到他们的想法。得不到就毁掉，我活不了就拉整个世界一起陪葬，这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陈禹沉默不语。

他那代人所受的教育和认知当中，对于白种人的认知和于浩扬、邱毅他们这代人是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这让他有些无法接受这种论调。

但理智又让他不得不承认，这种说法并非全然没有道理。最起码，解释了为什么至今没有任何来自官方的消息。

低调发展，埋头做事从来都是中国人的习惯，面对这样的灾难，面对已经崩溃而又失去了控制，无法预测其行动的他队，这未尝不是一种理智的做法。

“我还是觉得他在危言耸听。就算真有这种疯子，他们也不至于莫名其妙往我们这种地方扔导弹。”于浩扬说道。

“我也觉得当前我们没必要考虑这些。”陈禹表示赞同。“今天对话的这些内容没有必要告诉其他人，也没有必要告诉大家和这样一个人取得了联系。”

于浩扬和邱毅都点点头，而高永明则干脆赌咒发誓，绝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你们有时间可以和他聊聊，看他还听到些什么。如果有可能，看看能不能让他指导我们搭建一部可以接收更多信息的电台。往好的方面想，也许不是官方没有采取行动，只是我们没有收到他们传递出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