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抬起头问道：“你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弟弟是怎么死的，穿胸而过的长剑，血流了一地，成王败寇，他虽然痛心弟弟的死也一直将为他报仇作为自己的目标，可从背后杀死？

他猛然向前，一把就要去抓暮成雪的衣服，就见暮成雪轻轻往边上一让，没有让他碰到一丝一毫。

“都说从背后杀人不是君子所为，这说法可不止是对下手的人，还对于死的那一位，他到死，连面对自己此生仇人的机会都没有，这大概是此生最大的羞辱了吧？”

暮成雪淡淡的说道，嘴角依旧带着笑意，他说：“其实想想也实在是一件比较难过的事情，死啊，背对着，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时候，该多难熬啊。他看不见对方是什么时候出手的，看不见那将自己捅个对穿的长剑是什么样子，他甚至瞧不见动手的人是什么表情，是痛快还是愤怒，又或者是兴奋呢？”

“闭嘴，你给我闭嘴！”元朝猛然站起来，愤怒的大叫，“你给我闭嘴！”

他抽出腰间的佩刀，抵住暮成雪的喉咙，这一次暮成雪没有逃，微微的抬起头望着元朝。

“再说说你的弟妹和那一双儿女吧？他们是活活被烧死的，烧死之前吃了一顿好的，大鱼大肉，还安排他们好好的睡了一觉，有成群的奴仆伺候着，一切似乎岁月静好的样子。”

她忽然一个停顿，她说：“但，这一切不过是假象，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我们怎么可能不懂呢？所以当他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不会死，他们的命保住了的时候，被带进一间屋子里。屋子里都是元暮的东西，都是这个一家四口多年来留下的记忆，然后一把火，轰的一声，在她们最开心的陷入回忆的时候，烧死他们！”

“你……你这个魔鬼！”元朝骂道，长刀就要砍，暮成雪深处两只手指稳稳的的夹在刀刃之上，虽然瞧着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是元朝就感觉到自己再也没办法挥动这长刀一分。

“这就生气了？”暮成雪将刀刃移开自己的脖子，慢慢的站起来，手上一动力，元朝就再也握不住长刀，这把刚才还抵住暮成雪脖子的武器，这会儿落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很刺耳。

“若你这就受不了了，那我若是和你说了我们是怎么对待那些投降的士兵，你不得直接疯了？”

她忽然上前一步，语调拔高，“若你这就受不了了，那我若是和你说这些年来马博朝是怎么对待下面的矿工，你又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她站到元朝的对面，她的个子没有元朝高，望着他的时候需要微微抬高视线，可她的目光却如此的居高临下，“大家都是人，没有谁比谁珍贵一些。”

元朝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望着暮成雪，暮成雪这最后的一句话让他不得不思考她刚才那一番话的可信度。

若暮成雪说的都是真的，那暮成雪告诉他是为了什么，激怒他？在这个时候？这明显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可若不是真的，那暮成雪又和他说这些做什么？合作或者不合作，接受或者不接受他的投诚，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扯的那么远？

没等他想明白，暮成雪忽然轻柔的说道：”好了，现在轮到将军回答我的问题了，你要怎么办？你要将杀害你弟弟，杀害辽东百姓的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