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倒是庆幸没有把那个女人弄死了,不然爹知道了他出门的事,肯定能猜到是他所为。
…
大夫来了之后,给容妃上药,做了更完善的包扎。
又在季修的要求下,施针将容妃唤醒。
容妃醒来后,发现自己平安活了下来,一激动竟哭了出来。可是待她发现自己额上有伤,很有可能毁容的时候,脸色立刻变得狰狞可怕。
“到底怎么回事!”
她习惯了对季修颐指气使,虽然半个时辰前才被季修无情地赶出门,但是受伤之后,一激动就忘了。
看着季修,要他给一个交代。
季修并未理她,看向大夫:“这就算好了吗?”
大夫谨慎回答:“伤口流血不多,包扎好,就差不多好了,只需要每三日换药就行。”
季修点头,这才看向容妃,淡淡道:“既然没事了,就赶紧回宫去吧,皇上要是知道你出宫来见我,你我都会大难临头。”
容妃听到了皇帝的名讳,脸色微变。
她再抬头看看天色,抿紧唇,再顾不上追究这件事的真相,催促车夫快点出发,一定要赶在宫门落钥之前回去。
留疤不留疤都是以后的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瞒过皇帝。
至于额上的伤口,她在宫中多年,深受圣宠,又有六皇子傍身,自有办法遮掩过去。
马车急急出发,在容妃的催促下,朝着城门而去,很快不见了影子。
季修负手身后,目光在四周梭巡了一圈,很快落到角落一处,走近后,毫不意外地在树后发现一些属于孩子的小脚印。
他微微勾唇,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回到内院,守在门口的下人想要上前来禀告:“侯爷,屋里……”传出过对话的声音。
季修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唇角勾着淡淡笑容,推门进去。
“爹。”季盼春从交椅上跳下来,神情疑惑又茫然天真,“你去哪里了,我们等了你好久。”
一旁的季文成,用一种复杂而难以描绘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季修笑笑,权作没看见,招手道:“走吧,马车应该准备好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季盼春微不可及地身形一顿,面颊有些发热,眼睛微亮。
家啊……
真的是个好词。
…
春日宴收尾十分漂亮,虽然云依依中途离开了,可是很快又回去继续主持宴会,将各家夫人小姐安稳送出门,行事妥善,外人再也没有地方可质疑她的能力。
之后几日,这场宴会毫无争议地成为了京城的热搜话题。
天下第一美男子季修,也因为再次出现在大众视线里,成了人人追逐的人物。
若是这个时候,季修再去庆河边放纸鸢,纸鸢的价格就不是翻五倍了。他多年沉寂,还能有如此多的粉丝,可见他活跃在外界时,是多么的声名惊人。
现在这点排场和喧哗,不如他当年三成。
除了季修,云依依也再次成了京城红人,那些曾经嘲讽她的人,依旧看不起她当年逼婚下嫁的行径,但是对比当年,如今的她至少成熟了些,看着顺眼许多。
大家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当年的事,觉得云依依实在太过幸运。
不过,外界如何议论纷纷,南阳侯府里的人却是不知的。
他们也有事情要处理。
首要处置的,就是柳姨娘其人的归属。
季文成从春日庄回来后,闭门不出数日,思考要不要向季修告发季盼春的所作所为。
回想季盼春这段时间来对他的照顾,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承认,人的屁股有两瓣,天生就是歪的。
对比素不相识,在史书上也没有什么好名声的容妃,他还是更加亲近季盼春这个便宜大哥,放弃了向季修揭发的打算。
反正……容妃也没死不是吗?
等季文成想通了,从院子里出来透气的时候,柳家来接柳姨娘的车刚好到了。
季文成懵逼:“姨娘?”
柳姨娘斜嗔他一眼:“眼里终于有姨娘了,这几日你待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做什么,叫你陪姨娘一起用膳都没空。”
季文成眨了眨眼,心里空荡荡的:“姨娘你要去哪?”
柳姨娘笑了笑,伸手揉儿子的脑袋:“成儿,娘回家去了。你啊,以后好好待在侯府里,这里才是你的家,不用担心姨娘。”
季文成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季修还没隐居,柳姨娘怎么就要回家改嫁了?
柳姨娘叹口气,又道:“忽然要分开,娘心里还真有点不舍,早知道,这十几年来,我就对你好一点了。”
其实就算季修不送她走,她也是要走的。
季修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她留在这里,是绝对等不到那个男人的原谅的垂怜的。既如此,还不如换个男人从头再来。
骨子里,柳姨娘是个潇洒大气的女人,虽然有些伤感,但是也很容易恢复。
她露出笑容,狠狠地□□了一把儿子的脸颊和头发,就洒脱地摆了摆手,带着陪嫁的下人转身离去。
季文成追上去,一直追到门口。
看着柳姨娘上了马车,下人也将她的嫁妆抬上后面的马车,恍惚的神情忽而冷静下来。
他掀起袍角,跪在马车前,恭敬地行了三个大礼,直起身体,目送马车渐渐远去。
这不是他的情绪,这是属于原主的情绪。
季文成摸着胸口,感觉有一种晦涩又悲哀的情绪占据了心神。
这还仅仅是原主残留的情绪。
真实的历史上,对母亲满是倾慕的原主,亲眼见证柳姨娘抛下他回家改嫁,心里又该多难过……
柳姨娘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辜负了一个孩子对母亲的爱而已。
“臭小子!”
身后的季盼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站在门口台阶上,看着他:“既然柳姨娘走了,以后你就归我管。你的功课做完了吗,我要检查检查,你前面带路。”
季文成从刚才那股铺天盖地的悲哀情绪里缓过神,回头看见季盼春,笑了笑,跟他一起走了。
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