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醒啦”
碧螺端着一盆温水进屋,刚刚隔窗听到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便猜到苏锦墨是睡醒了,于是立马备了水进来伺候她盥洗。
边将帕子在水中投湿,碧螺边带着想不通的语气,不急不缓的念叨:“小姐,今早被您遣走的那个短工,叫周甲的,这人也真是奇怪。”
“他怎么了?”苏锦墨一听这名,双眸立时警惕的瞪大起来。
“倒也没什么,就是吴管事将他打发走后,他竟一直徘徊在府门外,久久不肯离去,却也不肯说还有什么未了的事。”
苏锦墨娥眉拧作一团,隐隐觉得此事蹊跷中透着不妙。随即追问:“现在可走了?”
碧螺摇摇头:“应当还在门外的,不多会前有外出采买归来的丫鬟,还见到过他。”
“那我去看看。”一行说着,苏锦墨拿帕子匆匆擦脸,趿上绣鞋便往屋外去。
碧螺略讶异于小姐的紧张反应,总觉得不过是个短工,有些小题大作了,不过还是麻溜跟了上去。
来到正门不远处的偏门后面,锦墨只将铁门开了一条小缝,果然看见那个周甲就在对过的墙边靠着,一双眼还盯着苏府正门。
她眉头紧皱,若说之前她还想过这人可能仅是因着今年水上买卖的艰难,而碰巧来苏府打个短工,可现在这猜想便要推翻了。若仅是如此简单,他断乎不会被辞退了,还流连不肯离去。
可是锦墨想了想,奉月教和苏家又没什么瓜葛,周甲何必这么上心苏府?
她将门先关上,人却杵在门后没有离开,她皱眉心中仔细盘算着。上辈子苏家头两年是太平的,没有江匪来府中行过窃,那么照理说这辈子也不该会有。
想到这里,锦墨的心稍稍放下一点。可随即又想出另一种可能!
既不是为财而来,那有没有可能是为寻仇而来?她在邺城将独眼将军开罪了,都说江匪最是记仇,若独眼将军刚巧就是个爱钻死牛角尖的主,难保不会撒下各地的网,来追击她这个从他手中逃脱的肥羊。
那么先前她被独眼将军和周甲追杀的噩梦,居然可能成为现实?
苏锦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小姐,您没事吧?”碧螺随之一惊,面上满是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这是突然怎么了?不过是个奇怪的短工罢了,就算有贼心,咱们苏府那么多家丁护院,还能让他把屋顶给掀了?”
锦墨长出一口气,右手捏着一方丝帕抚在心口上,看看碧螺,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将实情告知她。
其实邺城遭遇江匪之事,碧螺都知晓,她原也没必要瞒她。只是想到上回碧螺吓昏过去的事,她觉得这丫头委实是太不承事了。加之早上周甲之事她也觉得兴许是巧合,便没给碧螺细说。
如今,却是不想再瞒着碧螺了,毕竟三宝尚未回府,她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也只有碧螺一个。
“碧螺,你可知今早为何我要叫你打发走周甲?”
碧螺摇摇头,“我不知。”
原本还以为是他下力时光着膀子,冲撞了自家小姐。可听小姐这话音,显然不是这么单纯。
锦墨向前倾了倾身子,拢一只手在她耳上,悄声道:“邺城酒楼里劫持我的那些江匪,右肩上皆有一个月牙,若我猜的没错,那是他们勾帮结派后统一的徽记。早上我瞧见周甲的肩膀上也有一个。”
她撤回身子,看见碧螺的双眼瞪得已如铜铃一般大小。
“江……江江匪?他们来苏府了?”说着,碧螺的两眼便作势要往上翻。
锦墨无奈的叹口气,就猜到她八成又要被吓得不轻,连忙安抚道:“没有‘他们’,就周甲一人罢了。”
听了这话,碧螺稍微冷静下来一些,惊恐的往门的方向看了看,想着江匪如今就站在苏府门外,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锦墨拉上她的手,拽着她回了墨兰苑去。
“听我说,怕是没用的,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得查清楚周甲来这里是想做什么,以及跟谁一起来的。”锦墨坐在明间的方案旁,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手正哆哆嗦嗦的碧螺。
她如今最怕的是,独眼将军也已到了京都,毕竟江匪是绝不可能一人独自行动的。想到独眼将军那张蒙着油黑布条粗蛮的大方脸,她便觉得胃里有东西往外翻腾。
“怎……怎么查?”
“你去找两个这几日没去过西园的面生小厮,扮做商贩从后门溜出去,跟着那个周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