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明知他们是作戏,可在那小头目扑至眼前时,苏锦墨还是情不自禁的向后趔趄了半步。这间隙里赵景焕还不忘回头温声安抚:“小姐莫怕。”
这句话毕,小头目已气势凶猛的举剑朝二人砍来。然而那看似重重落下的剑,却当空忽的一顿,同时赵景焕的一掌拍在了小头目右胸上。
小头目为那掌风所伤,登时飞至老远……
看着情似逼真弹飞远去的小头目,苏锦墨在心里暗暗为他的功夫叫好。若她猜得不错,这人应当就是赵景焕入主东宫后的侍卫首领吴胥,此时还仅是他的贴身长随。
若不是吴胥的后背很快撞在一根粗树干,苏锦墨觉得他大约能一路飞出邺城。
他手捂着胸口踉跄站起,眉眼间痛苦依稀可辨,然后他吊亮了嗓子高喊一句:“不好,此人武功太过霸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兄弟们撤!”
这话落地,几十个黑衣人登时化作黑影数道,瞬间闪离树林。动作麻利的仿佛一切都只是幻想,适才不过噩梦一场。
一时间林子里便只余苏锦墨和赵景焕,外加不远处吊了一树的苏府家丁。而碧螺早在小姐跳下车去后便吓至昏迷,此时倒在车上犹如躺尸。
一场“精彩”的打斗下来,苏锦墨便是明知作戏也得装模作样的恭维上两句。
她抽动着嘴角咧出个弧度,虚与委蛇道:“公子神功盖世……又有着菩萨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小事,”赵景焕淡然的笑了笑,单手挥摆作势看淡功与名,“几个小蟊贼,委实不值一提。”
苏锦墨也不欲与他多作客套,见他如此,正好接话:“既然如此,小女子便大恩不言谢了,与公子就此辞别,还望公子一路慢行。”
说罢她自己便先行一步,快步走到一派“丰收”景象的大树下,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然后抬手解开系于树干的麻绳,将吊在树上的苏宁家丁皆放下。
为他们一一松绑后,苏锦墨偷眼回望林中,见赵景焕果然还不舍得就此离去,一个人略显茫然的杵在那,似在筹谋下一步棋。
她便更不敢多作耽搁,连番敦促家丁:“动作都快着些,我们需得早些离开此地,万一那些人再杀个回马枪呢!”
原本是急火火的一句催促,谁知这样也能被赵景焕抓到小鞭子,他急步上前,大义道:“小姐无需担忧,在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定会亲自将你们送至安全处!”
苏锦墨:“……”
愣了一瞬,她正欲拣几句漂亮话推辞,谁知刚刚收拾停当的三宝也闻言跑过来,感激涕零的看着赵景焕,“英雄侠义云天,不仅将我等从歹人手中救出,还愿护送我们离开。此等恩情三宝没齿难忘,请英雄受我一拜!”
说着,他就双手做拱拜了下去。
三宝本就喜与懂武之人结交,刚刚赵景焕那一掌堪称绝技,更令他心中崇敬不已。此刻投向赵景焕的目光,就似一位虔诚信徒望着佛祖金身,满眼满心皆是佛光普照。
赵景焕见对方如此领他的情,自然心中餍足,连道:“不必多谢。”
之后不等人请,便自行踩着步梯登上马车去。上了马车后又转身递下一条胳膊,反客为主的要去搀扶苏锦墨。
这二人一递一说就将护送的事情定了下来,苏锦墨杵在原地只觉脑中空白一片。刚刚她被堵的无话可说,此时又不能将赵景焕拽下车来,迟疑片刻也只得先行上车,再从长计议。
如此,摆脱了麻烦的车队,也终于得已继续上路前行。
打头的马车便是苏锦墨所乘的那辆,三宝坐在副驭位上一路喜气洋洋。在发觉自己脸都笑的抽筋后,他也疑惑为何自己明明打输了还如此高兴?
想了想,大约是因为今日有幸遇到一位真正的高手,并一睹高手过招的风采吧。
车外三宝喜溢眉梢,车内苏锦墨却是独坐愁城。原本就不甚宽敞的舆厢,如今又多一人,且还是她极为厌恶之人,如何不令她心烦意冗?
她的双手拼力抓紧自己这侧的窗轩,防的便是马车突然颠簸,令她倒向对面。她可不想再与那人有半分亲密接触。
然而她的局促拘谨落入赵景焕的眼中,他倒不觉那是厌恶,只当是姑娘家的矜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