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瑞枝收到了一封手机邮件和一条短信。
手机邮件来自柳莲二,上面只有短短三句话——
「东西我已经转交给他了
他近日可能会去见你
有什么话还是早些说开比较好」
而短信也是三句话。
虽然瑞枝已经从通讯录里删除了那个人所有的联系方式,但是她的大脑却还是把这个号码记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在这个手机号全部靠手机通讯录记忆的时代,瑞枝也能在看到这个号码的同时一眼认出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是谁。
「礼物我已经收到了,谢谢你
瑞枝你最近还好吗?
关于那时候的事,我想和你当面聊一下」
瑞枝的指腹轻轻抚过短信右下角署名的「幸村精市」四字,出神良久。
自从幸村提出分手之后,她已经有太久都没有听见对方的声音了。
在确认恋爱关系之前他们便经常有联系,热恋期间更是把「经常」改成了「每天」。即使有时无法打电话也会每天给彼此发短信,哪怕短信只有一句「今天也记得早点休息」、「虽然训练很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明天的比赛加油」、「晚安」也是觉得幸福的。
可惜月盈则亏,太过幸福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引来神明的嫉妒。
瑞枝身边存在过太多这样的例子,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她自己。
瑞枝至今还记得幸村精市正式对自己提出分手那天时的情形——
那一日,少年就这么坐在病床上,如同瑞枝过去半年来去医院探望他的每一次一样。
只是这一次,幸村精市的言辞不再如同平时私下交流时的那般温和耐心,也不似他以立海大部长身份出现在球场时的严厉认真,而是变得辛辣又尖锐。
是瑞枝从未见过的幸村精市。
“如果我不能再打网球,瑞枝还会那么在意我吗?”
“如果幸村精市彻底失去了与生命一样重要的网球,那还是瑞枝你所喜欢的幸村精市吗?”
“瑞枝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我的网球。”
“唉,现在想想果然还是很生气。”
瑞枝不由地叹了一声气,她并不是容易叹气的人,但是在和幸村精市有关的问题上她似乎特别习惯叹气。
即使会和幸村精市闹到分手的地步,其实她也有一部分的责任在。
瑞枝的拇指指腹下意识地下拉着屏幕,然而却没有任何新的消息出现,代表着他们的过去的聊天记录在她删去了这个电话号码的时候也一并被删去,现在的瑞枝只能反反覆覆地看着手机上的这些文字。
恍惚间,她想起了自己刚和幸村分手时的那段日子。
分手一开始的几天的确是有些难熬。
那天回家之后,瑞枝没有抱着枕头哭得天昏地暗,也没有拿出他过去送给自己的礼物、反复读着他们的聊天记录然后彻夜难眠。
那天晚上她一回家就睡了,平静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种不真实感甚至让瑞枝产生了“电视里一分手就哭得死去活来什么的果然是骗人的,分手其实真的能从头到尾都能够保持冷静”的错觉。
但爱洲瑞枝很快就发现她错了。
或许这样的可能性真的存在,只是她做不到。
第二天的部活中她频频走神。
在监督着队员们进行挥拍练习时,她的眼前浮现的是小时候和那个人一起进行基础训练的画面。看着球场对面的队友发球时,她又将队友和那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球的路线,挥拍的残影,网球与球拍接触时的手感,球鞋碾过地面时发出的声音——
好像无论她看见什么、做了什么,都能够在第一时间迅速地联系起对方。
这也不奇怪,她最初与幸村精市相识便是在球场。与他相处的时间最多、拥有最多回忆的地方也是在球场。
网球联系着她与幸村精市,瑞枝如此深信着。
可如果没有了网球,他们之间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吗?
瑞枝原以为自己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很久,不过这一次她又错了。
因为国中最后一年的全国大赛终于开始了。
如果不是那些接踵而来的意外、繁忙的赛事、以及在之后的某一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中原中也的话,瑞枝觉得自己可能还会继续陷在失恋的痛苦中。
不过就算是现在,她偶尔也会想象如果她和幸村没有分手的话,那么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他们没有分手的话,今年的情人节她可能会在下课后坐一个多小时的电车跑到立海大去找幸村,亲手送上自己前一晚上精心准备的本命巧克力。
根据往年的经验,幸村不喜欢太甜的巧克力,但是对于有坚果的牛奶巧克力的接受程度却意外的高。
生日礼物也不需要麻烦苦逼军师柳莲二代为转送,她完全可以自己亲手送上,然后亲口告诉幸村她希望他接下来的每一个生日她都能陪对方一起度过,就好像过去每一年一样。
她会去读立海大的高中部,就像现在悄悄地瞒了所有人一样,然后在新学期的第一天给他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