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断然点头道:“谋略当然分善恶。善谋者,报国保身,恶谋者,害国亡身,你我分别在即,你日后定当牢记我这句话。你要想成大功业,便要仁德。”
宇文泰很郑重的点点头,道:“节下所言极是。”
临别之际,虽然两人都有千言万语,但是终究还是不得不分开,宇文泰望了望陈庆之如今光葫芦瓢一样的脑袋和僧人装扮,不由又悲又喜。
上苍仿佛不忍见人类间的朋友临别,这时也降下倾盆大雨。后来南史载陈庆之遇山洪奔败,全军覆没,却不知这时虽然大雨倾盆,实际上陈庆之早已败没。
是日下午,宇文泰重回北中郎城,北中郎城早已经人迹渺渺,尔朱荣大军早已撤回黄河沿岸,此时,尔朱荣后方再无掣肘,他可以专心渡河。
长河上下,守御本来不易,如今尔朱荣专心一致,洛阳岂能守住。
洛阳城,北据邙山,南望伊阙,左瀍右涧,洛水贯其中,东据虎牢,西控函谷,四周群山环绕、雄关林立,因而有“八关都邑”、“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之称;
而且雄踞“天下之中”,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北通幽燕,南系荆襄,人称“八方辐辏”、“九州腹地”、“十省通衢”。另有传说洛阳是中华大地的龙脉集结之所。
这本来确实是个好地方,只是可惜,宇文泰这种没有任何基础的,却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尔朱荣或者高欢在这块土地上争衡。
唯有趁着群雄都在洛阳龙争虎斗的时候,他去长安打下基础,当然,长安基础也不易得。
尔朱荣并非短视到看不见长安,高欢也并非短视到看不见长安,只是相对而言,如今对他们来说,洛阳更加重要,洛阳乃是政治中心,得洛阳可号令天下。
尘埃落定的那天,尔朱荣肯定会派人入关,如果宇文泰先在关中立功,已经打下基础,那么一切将来都好说。
这时,北中郎城外,白袍军的尸体犹在,他心想,长孙、杨忠等人应该不会随着贺拔岳等人返回黄河了,大家寻不见他,有可能会在隔壁的市镇等候。
他逡巡了一圈,确信没半个人影,然后向最近的市镇走去。
在市镇里,他一家一家的客栈找过去,找到第三家的时候,便见长孙无垢正在门口焦急的张望,宇文泰不由得大喜,进去一瞧,只见宇文导、杨忠、全旭等众人皆在。
众人见了他,也是欢喜无限。
这其中最高兴的自然还属长孙无垢,他淋了雨,无垢迎向前来,也没什么话,拽着他去她房里,帮他脱去外衣掸掸灰尘雨水,又去给他端好吃的,又端上茶水
看着她的背影,他的眼睛湿润了。
长孙无垢是何等骄傲的一个女子。
她忙来忙去的走着,从后面看已经像一个家庭主妇,她打开包裹,他一看,包裹里都是他的衣服,宇文泰向前,从后面紧紧抱着她,良久,不说话……
她的身上都是香气,那种馥郁的芬芳。
长孙无垢的心一阵狂跳,道:“你有事要跟我说!”
宇文泰不知道如何出口表达内心此刻的激动,半晌,直截了当:“你真好。”
长孙无垢微微一笑,她心里其实也有百感交集,甚至还有害怕。不过这种害怕是喜悦的害怕,这是她第一次有意识的被他抱住。
虽然之前,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也把她当了夫君。
但是,他们一直没有在清醒的情况下有过分亲昵、亲密的举动,宇文泰这一抱,抱住了她的胸口,不但抱得她的心房怦怦直跳,也抱得她满脸绯红。
她强自镇定,过了半日,却只静静的吐出几个字:“你待我好,我就待你好。”,她能从宇文泰的眼里读出什么,读出解释,读出炽热,读出必须,读出男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