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杨忠的膂力,震榻墙壁却是轻而易举之事。
陈庆之这时的神情也有些微紧张,之前他吩咐陈霸先外出部署,只怕陈霸先未必能够预料到萧玉嬛能够挟持杨忠,未能部署这一面的阵法。
宇文泰转眼瞥见陈庆之忽然之间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怔。
自萧绩闯殿、入殿、萧玉嬛现身以来,陈庆之的神情总是十分镇定,面色一直如古井不波,气定神闲,那时,他一直相信陈庆之能搞定此事。
但眼见陈庆之这一刻,对萧玉嬛欲穿墙而逃出现了些许的震骇。
他心中立刻明白应该是出现了陈庆之并未预料到的局面,而这局面不再像先前萧绩的恫吓一样无效。
极有可能,先前萧绩虽然恫吓,但是陈庆之似仍有办法将萧玉嬛与萧绩双双留下,但如果萧玉嬛穿墙而逃,有可能会改变形势。
这时形势十万火急,他这时眼见陈庆之担忧,心想,我若再不出手,说不定陈庆之真的不能北伐?
但他对自己的方法,是否成功?
是否能唤醒杨忠,心中也颇为不确定。
他望了望陈庆之,点了点头,又望了望姚僧垣道:“你与我一起上前,你盯住杨忠,看能不能将杨忠从痴迷之中解救出来,我试一试。”
姚僧垣见他同意出手,心下大喜,当下迫上前去。
萧玉嬛叫道:“你们止步。”又对杨坚喝道:“出手。”
杨忠蓬的一掌向后击去。
宇文泰大声叫道:“杨忠,你忘了关中之约么?你忘了歃血为盟么?你忘了建功立业么?你在江南五年,破衣烂裳,不改其志,为的什么?”
话音未落,杨忠身躯果然震了一震。
姚僧垣见状大喜,道:“有反应,有反应。”
宇文泰随即又朗声吟道:“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
“对案不能食,拔剑击柱长叹息。丈夫生世会几时,安能蹀躞垂羽翼?”
陈庆之微微诧异,不知宇文泰何以突然吟咏起前代大诗人鲍照的词章,但他皎然心知,宇文泰作此吟咏,必有用意,当下微微一笑。
这几句诗,萧东奇之前也听杨忠吟唱过,仿佛还不止听了一次。
这时见宇文泰吟唱起来,声音清越,杨忠听闻,似是情绪有些波动,萧玉嬛这时正准备牵杨忠的手从已经击穿的颓墙之中逃出去。
她拽了一拽,只见杨忠并未动弹,不由得大愕。
她轻斥一声,道:“你瞧着我。”
姚僧垣道:“杨忠,看我的眼睛。”
杨忠的神智这时仿佛逐渐清醒
宇文泰又沉声道:“杨忠,你忘了关中之约么?你忘了歃血为盟么?你忘了建功立业么?你在江南五年,破衣烂裳,不改其志,为的什么?”
杨忠心智仿佛再震,他虽然为萧玉嬛的绝世无双魅术所惑。但宇文泰这醍醐灌顶的大喝,乃是藏于他潜意识之中的东西;
是他平日里千百遍提醒自己的一些东西,有关信仰、有关功业,有关家乡,是他潜意识里被他浅表意识激励最多、最容易被唤醒的一些东西。
陈庆之见他色动,这时情知鲍照那几句诗必也是杨忠长期玩味、吟哦的心志写照。这时已知宇文泰用意。
当下便也朗声念出,“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
“对案不能食,拔剑击柱长叹息。丈夫生世会几时,安能蹀躞垂羽翼?”
萧玉嬛大愕,一时不知这些诗词为何如此具有魔力,当下抓起杨忠的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胸口,酥声道:“杨忠,你且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