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眉老者似乎也没想到秦刺居然会如此毛躁，他已烟杆护住胸口，正挡在秦刺的脚前。这一招看上去是被迫回守，实际上已满是后招。可这老者没料到秦刺这凌厉的一脚竟然是虚招，秦刺左脚尖轻轻一点烟杆，便已回脚，接着右脚跟做踩势蹬在烟杆上，这一招用的行云流水毫无迟滞，显然是早已计算好，秦刺借着烟杆的反作用力顺势跃起，终于穿过烟雾，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老者虽有后招，终是慢了一拍，反制的一拳险险从秦刺脚踝擦过。

秦刺饱吸几口气后落下，已屏住呼吸，直取老者。

秦刺的功夫既不霸道，也不讲究先发制人，所以他很少有凌厉的打法。他也不是常常能做到后发先至，但他可以做到选择最短距离直取对方破绽，相同的速度，距离越短，需要的时间越少，所以秦刺并不追求比别人快，却追求比别人早。快和早是不一样的。江湖里求快的人很多，求早的人却很少。

秦刺是！

可他这次只能求快。

他闭气的功夫并不算太好。

这老者龟缩的功夫却极老道。

他的每一招俱是守招，这老头功夫未必有刺秦高，可防守总是比进攻容易，何况他还占尽了优势。

秦刺不得不卖个破绽引诱老头出手。

老头居然很稳，他可能没看出来破绽，也可能当做没看见破绽。

总之，老头并没有漏出破绽。

秦刺攻了一十九招，老头没有还一招。

秦刺和人打的时候几乎没有生过气，可这次秦刺真的很生气了。他简直要气破肚皮，可是他的肚皮没有被气破，因为他肚子里已经快没有气了。

秦刺故技重施，又是凌空一脚，这次老头直接就闪开了。

秦刺连踢了三脚，老头闪开了三脚。

秦刺不得已张嘴吸了一口都是烟幕的空气。

他几乎要被呛死了。

他咳嗽了起来。

高手对决，连眨一下眼都可能会分出胜负，何况是弯起腰来咳嗽。

无眉老头之前像只乌龟，现在却像一条蛇。

他直取破绽大露的秦刺。

秦刺很想这次的破绽是自己装的，可惜不是，秦刺也是人，他也受不住这漫天的烟雾。这古怪的阵法需要有个老烟鬼来破。

秦刺只能又屏住呼吸来挡。

这老头把烟叼在嘴里，手里使得是一套掌法。这掌法和白天那女人使的是同一套，在这老头手里却威力大增，这掌法居然如蝴蝶穿花一般难以捉摸，毫无传统掌法大开大合的路子，秦刺此时已有些晕迷，在烟雾里眼睛又看不清，好像这漫天掌影已把自己遮住。

这老头居然有三只手！

第三只手长在了老头的嘴里，他叼住的烟杆就好像第三只手一样，在进攻秦刺。但这烟杆不是掌法，似枪法，又似刀法，秦刺好像同时在和两个人打。

这烟杆还有变化，这烟斗的孔里居然会喷出燃着的烟丝，这烟丝被老头密实的压住后报成了团，被老头用内力吹出，净是一个个小火球。这好像杂技一样的功夫并不是很凶险，却让人毫无防范之力。

庖丁在一旁又急又气，他几次恨不得上去抓住这无眉老头，扭断他的烟杆，再把他的脑袋摁倒地里，让他脸上都是泥草，让他那光秃秃的脸上能长点绿毛。庖丁想到这又觉得很好玩。可是这念头只能一闪而过，他若插手，这满村的人不会让老头变成绿毛龟，怕是会让自己和秦刺变成无头鬼。庖丁是一个少年，少年就意味着勇敢，意味着宁可自己流血，不让别人流泪的骨气，他开始后悔自己的轻率，也后悔自己为什么听秦刺的，他宁可在里面被熏死的是自己。

秦刺忍不住又吸了一口烟。

这次的感觉居然好多了。

虽然他还是咳嗽了一下，但是没有这么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