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丁恨不得拧断老头的烟斗,再给秦刺一拳。要是有个人总喜欢在你面前卖弄深沉,你也会有庖丁这种感觉。
老者道:“我想留两位贵客在村中长住,不知能不能给乡下人一个面子?”
庖丁一点也不想给老头面子,但他已猜到秦刺会给。
果然,秦刺点了点头。
老头似乎也点了点头,道:“那边请在老头我屋里住吧,我这屋里虽然简陋,比不上你们城里,可已是村里最好的一间房嘞。”
庖丁道:“既然简陋,不如就在这屋外睡好了,以天地为庐盖便算不得多简陋了。
“呸,不要脸。”那女人道。庖丁想说什么,但到底面对女人的时候,庖丁总是会让步三分的。
秦刺道:“这天你若想盖,将来有的是机会。但这老者的屋子,你却未必还有第二次机会。”
庖丁只好点点头。
当庖丁进到老者屋子的时候,老头缓缓点亮了蜡烛,他的那点小脾气便好像被那烛火给烧成了一堆灰。庖丁从未见过如此有品味的屋子。
屋外的大紫檀案桌上,放着一个三尺高的水磨色的玉瓶,两边各放了两张楠木交椅,底下还放着脚踏。屋子的一角放了一个漆黑的紫檀摇椅。屋堂之上,还有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写着“天地”二字。两边的铜色烛台上都雕着莲花。通往内屋的门前用银线做的帘子挡住。这屋里的每一个物件都绝非凡品,何况摆放的极是讲究,就是一般的富贵人家也未曾见过。
老头道:“我这屋子倒还宽敞,里屋有床,便请二位自便。我老头夜里睡的浅,怕打扰两位,便在这外面的长椅上睡了吧。”
秦刺庖丁点头诚谢,去了里屋。
庖丁还未开口,秦刺却道:“你可是有许多话要问?”
庖丁恨不能自己有两个舌头,只用力点了点头。
秦刺笑道:“可我却无话想说,你看这东阳千工床,雕工精湛,真漆真金贴面,这靠枕上所用乃是成都蜀锦,寻常富贵人家家里也唯有如此奢侈之物。”
庖丁刚要开口,秦刺又道:“何况今日好奇的是你,受累的却是我,那老头的烟熏的我的鼻子现在还闻不到味道。”
庖丁正欲分辨,被秦刺一个哈欠堵了回来。秦刺躺上床,便打起来鼾来。庖丁不知道这鼾是真是假,但自己晚上无论如何也撬不开秦刺的嘴,确是千真万确的了。
半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