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刺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脸，这女人掌虽没有打到自己，这番话却似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秦刺呆了半晌，几次欲开口，话却又退了回来。他实在不知道此时还能作何解释。

他勉强赔笑道：“我实不知下面有人。”

那女人道：“不知道便无罪了吗？你这油嘴滑舌的流氓。”女人说完朝秦刺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这世上女人口中的流氓有三种，分别是大流氓、小流氓和流氓。孩子喜欢用大这个词，所以若是喜欢在一个词前面加大字的女人，往往透着可爱的孩子气。一个女人若在你面前能表现的孩子，那她是可爱的，你在他眼里也是可爱的，大流氓自然也是可爱的。喜欢说小的女人则常常有一种自上而下亲昵，这个“小”字透出一种无谓的挑逗，当一个女人称呼男人小流氓的时候，这两个人大概离上床的距离也很“小”。但是没有前缀的流氓，那就是真的流氓。秦刺流转烟花的时候时常听到流氓两个字，但还是第一次只听到这两个字。

所以秦刺愣住了，何况他心里还有些不安，秦刺居然没躲开这一口唾沫。

这一口唾沫就沾在了秦刺的左眉上。

古人说唾面自干，就是被人把口水吐到脸上的时候，还不能擦去，因为擦去就不能让对方解气，只能让风自然吹干。可惜秦刺不认识娄师德，所以他走到泉边仔细的洗了洗脸。

“不知我这次不躲，算不算道歉。”秦刺的语气很平静，再没有刚才的尴尬。

“不过一口口水，你以为自己的脸便那么值钱吗？”

“自然不敢这么以为。”

“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在我眼里，男人的脸，女的腰，屁股都是一般的不值钱。”

“你。”女人气的涨红了脸，又欲发作，可她这次并没有动作。这世上有长得很妩媚的人，长得很凶的人，也有看着很亲切的人，看着很冷酷的人。长得和看着是有区别的，一个长得凶的人就是你一眼看上去他就很凶，而一个看着凶的人是他有了动作和神情之后你才觉得的，第一眼看上去却没什么感觉。

秦刺不是一个长得凶的人，可他有时候看上去有点可怕。尤其在他不高兴的时候。

秦刺现在不高兴了。

上面又下来了一个人。

那个吹箫的，脸上从来没有一点表情的人。

“我来这里洗澡要你在边上帮我看着，你莫非是个死人？”那女人的气撒不到秦刺这里，便全要往其他人身上撒了。何况这气撒的有理，你若让人帮你把风，把风的人自己却像一阵风一样毫无用处，你也会生气，何况他还这么面无表情。

“我不是。”那男人开口道，他的声音好像在回答一个和他无关的问题，就好像不认识的人问他是谁谁谁的时候，他这样回答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拦着这，这人。”

“我不知道他会下去。”

女人生气的时候从来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在女人生气的时候却要跟女人讲道理，那他一定是个傻瓜。

比生气女人更可怕的是有理由生气而且生了气的女人。

所以这个本来就泼辣的女人无比理直气壮的走到了那个男人面前，秦刺都能提前感觉到那辣的一记耳光。

不过秦刺猜错了。

这个女人只是涨红着脸锤了男人胸口一拳。粉拳锤胸本来是一件挺有情调的事情，可这女人锤的并不好看，也锤的不合时宜。任谁也不知道这是生气，还是撒娇。秦刺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苦笑了一下。

“你这木头一样的男人，还有什么用。”那女人嗔道。

“你洗完澡了，就回去吧。”那男人还是没有反应，只是淡淡道。

那女人哼了一声，便走了。那男人看了秦刺一眼，也转身走了。

秦刺叹口气，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并没有笑出声，却听到了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