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和泰是苏州城最老的药铺,至少秦和泰的铺子已经在苏州城开了一百来年了。秦仁宽是秦和泰的第九任掌柜了,在苏州城最得罪不起的,反倒是这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长者。江湖规矩向来是不杀医生的,因为谁都可能有马高镫短,今天杀的医生可能会是明天唯一能救你的人,何况江湖的朋友总是讲究义气,谁也不知道自己杀的医生救过谁。秦老爷子的岁数是个迷,除了头发白了,他看上去似乎只到了不惑的年纪,但很多人在自己二十年前的印象里,秦老爷子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虽然称呼一位看起来只有四十岁的人老爷子有些滑稽,但是任多脾气大的人也不敢在秦家放肆,因为秦老爷不仅和京城里的贵人认识,江湖里受过秦老爷子恩惠的人更是谁也不知道有多少。所以秦家虽不是武林世家,也不是官宦人家,却从没有人敢招惹。
月圆,水更流顶。
秦刺第一次等敖老大来的时候带了满满一瓶酒,等到敖老大来的时候已经酒已经喝完了,秦刺酒量不好,但是一瓶酒喝下去的时候却毫无醉意——都化作了脸上的汗。敖老大对他说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吐了一天,希望秦刺能进步一点,吐半天就好。秦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还是吐了,不是因为杀人,而是杀完人之后去喝酒,吐了一桌子。从此秦刺学会了喝酒,但再也没在见敖老大的时候带酒喝。
“啪”
瓦片敲击的声音把秦刺从回忆里拉了出来,秦刺知道这个声音不是敖老大发出来的。敖老大的轻功有多高秦刺不知道,但是秦刺知道敖老大想不发出声音的时候绝不会有声音,而现在,绝不是敖老大要发声的时候。
秦刺像猫一样从屋脊上弹起,悄无声息的滑到刚才发出声音的瓦片旁边,借着月光,秦刺看到是一颗石子。水更流不算很高,只有三层,但是普通人也绝难把石子扔到屋顶。扔石头的手法并不高明,似乎就是靠力气大扔上来的。秦刺在这时候谨慎的像一只猎豹,他没有选择探出头看看,提气翻身,从断水流另一侧悄悄落了下去,绕道远处的一个屋顶上,发现一个人随意的站在屋檐下。秦刺愣了愣,从屋顶上下来。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如果秦刺想,任何人都不会听到他的脚步声,但是这次,秦刺故意让对方很快的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他今天有事,让我过来。”
“哦?”
“秦仁宽,九月十五。”
“哦?”
“他说过别人来你都不会相信的,所以要我来。”屋檐下的人这才缓缓转过来,秦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