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不情不愿地坐下。

余秋舫等他一坐下，立刻勾着他的肩膀，和颜悦色地问道，“刚刚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沈林推了推眼镜。

余秋舫满脸笑容，看起来和蔼可亲，他本来给人的感觉就不错。

沈林被他的外表欺骗，说了实话，“全部。”

“那可以灭口了。”李轻舟说。

沈林浑身一寒。

余秋舫立刻收起笑容，上下打量沈林一番，似乎在考虑怎么料理他。

两个习惯狼狈为奸的好友互相对视一眼。

沈林推了好几下眼镜，手在颤抖。他一向镇静，但是这两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势太可怕了。

“开玩笑的啦。”余秋舫笑着将他压了一下。

沈林的嘴角扯了扯。

“不是开玩笑的。”李轻舟想着，要是白枳拐着弯知道了自己对他居然有那方面的心思，然后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光是想象一下，李轻舟现在就想对沈林灭口了。

沈林一向对李轻舟有竞争的心思，今时今日，他才发现自己不管从哪一个纬度都不是李轻舟的对手。

现在的李轻舟真的很可怕。

“算了算了，现代社会杀人犯法的。”余秋舫劝慰自家兄弟，然后他拍了拍沈林的肩膀，“第三名小兄弟就交给我处理吧。”

你想要做什么？

沈林警惕地看着他。

李轻舟郁闷地撑着脑袋，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沈林推了推眼镜，想要假装自己不存在。

余秋舫看到兄弟苦恼的样子，注意力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他是真的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呢，我真的觉得你会成功的。”

李轻舟将戳在脖子上的头发拿走。

沈林看着李轻舟，突然开口，“你不会明白的。”

“哈？”余秋舫看着手边的人。

“因为……”沈林对于李轻舟的窘迫情况，感同身受，“因为我们……自卑……”他想过很多的的替代词语，比如手李轻舟觉得自己配不上白枳，比如说白枳也许需要更好的，但是这两句话都不能很好说出李轻舟面临的窘困境况。最适合的，居然是这乏味到有些残酷的两个字，自卑。

李轻舟惊讶地看着沈林。

余秋舫更加惊讶，“我的兄弟为什么要自卑？”李轻舟可是天才啊。

沈林转头，看着余秋舫。说起来，余秋舫真的是非常典型的alpha，总是有着消耗不尽的自信，家庭也不错。虽然说不上在哪方面是顶尖，但是哪里都不出错。

李轻舟瘫倒在桌面上，反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

他的行为是默认了沈林的说法。

余秋舫吓到了，他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嘴巴。

所以，是真的，李轻舟是因为自卑所以才放弃了当初的告白。

“白枳啊……”现在的城北高中，几乎每一个人都认识白枳。

学霸常见，帅哥常有，有钱人常在。

但是可以集齐上面所有因素，再加上坐轮椅这个特点。但凡个人，都很能不注意到白枳。

沈林也是认为白枳是个oga的人，本来一般的oga就想要攀上高枝，找到可以让自己轻松生活的alpha。更何况，是那个白枳。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养得起的。

不是一般人可以攀上的人。

李轻舟可能还不如一般人。

轮椅在走廊上滚走。

唐璜推着白枳，从教学楼跑到了活动楼。

他们的组合得到了很多人的瞩目。

唐璜是条件不错的alpha，虽然他一开始想要遮掩自己的身份，但是前段时间他已经暴露了。他长得帅气，平易近人，是不少oga心目中的好人选。但当oga们看到白枳跟他频繁混在一起以后，就对他渐渐死心。

这样的状况，唐璜求之不得。

他只想要普普通通地过完高中生活。

唐璜送白枳来到了一间教室，这里面已经有六个人在了。

生活教室的老师正站在教堂旁边喝茶，看到最后两个人来了，他让唐璜关上门。

“今天叫你们来的目的很简单。”老师说道，“学校尊重学生的选择，你们是不想要透露自己第二性别的学生……虽然中间有一半的人已经露馅了，不过算了。因为你们是同一批人，所以我想要跟你们进行简单的交流。高中，是大部分人分化的时期。其中，肯定有技术没有检测出来oga，或者是在分化期突然变成oga的学生。身为alpha的你们一定要注意，不许伤害到oga，如果犯错了，简单的处理方式可能靠协商就可以解决。困难了的我就不多展开，反正不是你们这个年纪可以承受的。”

白枳撑着脑袋，无聊地听着老师的讲解。

“所以呢，你们一来要保证自己有按时吃药，其次，万一真的抵顶不住发情的oga，我们这里有几个解决办法……未必有用，但是你们都要记住。”老师在打开电脑了。

他们都不想来听讲课，但是没有办法。

老师尽量简单易懂且快速地讲解，大约40分钟以后，他们可以解散了。

这里离开的路只有一条，八个人一起回到教学楼。

他们这样的组合引来了一些人的注目。

“那几个……是alpha吧。”

“白枳怎么混在里面？”

“这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白枳这种类型的人，有人喜欢，自然就有人讨厌。

有人笑出声，然后低头看白枳，“哎呀，聪明的人应该可以知道我们是去开alpha的会议吧。”白枳在一起，自然因为他是他们中的一员啊。

结果这个氛围，围观的人是把他们当成白枳的舔狗了？

“不过如果白枳是oga的话，我倒是愿意当他的舔狗。”有人开玩笑。

白枳侧头看他，面无表情，“一点都不好笑。”

其实他的性格不好，喜怒无常。

被他怼到人毫无畏惧，依旧在嘻嘻哈哈。

唐璜推着白枳的轮椅，笑得最开心。

教学楼的走廊上，李轻舟站在那里，看着白枳被一群人围着，慢慢往教学楼走来。

有钱、好看、聪明、受欢迎，你还缺什么吗？

你还要什么呢？

但是我发现，既然会是你缺的东西，一定也是我不能给你的。

在要上楼梯前的一刻，白枳似乎有感应，突然抬起头，看到了李轻舟的身影。

李轻舟近视，没有发现白枳在看自己。

白枳微微笑了。

他心情好的时候，对周围的人的态度一下子就好上不少。

于是白枳的班上故事会又开始了。

为了自己的兄弟，，余秋舫最近对白枳的关注度很高。但是他怎么看白枳，都看不出什么。那些人说他钓alpha吧，他也没有太多这方面的感受。白枳就是白枳，一个始终沉溺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但是他确实很喜欢跟别人瞎扯，然后捕获别人的心。

从心理学上说，这是一种缺爱的表现。

白枳还需要什么爱啊？

余秋舫疑惑不解。

十二月末的时候，城北高中一年一度的校花校草选拔赛要开始了。

余秋舫因为好奇，打开了候选人名单网页。

校草候选人里面他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包括有最近跟他一起去泡妹的人，有李轻舟，甚至自己也在。校草的竞争激烈，因为城北高中的帅哥实在是太多了。

余秋舫继续打开校花的网页。

网页上基本上都被oga们占据了。

白枳自然也在里面。

而且票数远远超过第二名。

啊，日。

始终对妹子抱有无限热爱的余秋舫在想，你们既然选校花，确定不找个真的妹子上去吗？看完校花投票的详情，余秋舫重新打开校草的投票情况，他想要看看自己的票数。

好的，票数是零。

“那干嘛把我放上来？”余秋舫愤怒地给自己投了一票。

今天晚上他一个人去饭堂吃饭，他拽拽地端着饭碗，然后随便在一个空位置上坐下。“第三名同学？”他没有想到，坐在他对面的人居然是沈林。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沈林听到这个称呼，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了余秋舫，他差点没有一口饭喷出来。

他最不想遇到的就是这个人了。

余秋舫是一个自来熟的人，他一看到沈林，就开始叨叨叨。

沈林低下头快速吃饭，他实在是不想要理会这个人。

余秋舫讲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响，他稍显落寞地看着面前的人，“第三名同学，你的手机可以借我吗？”

沈林不太想要借他。

“就投个票。”余秋舫求他。

抱着赶紧摆脱这个人的想法，沈林深吸一口气，把手机给他。

余秋舫打开校草的投票页面，再给自己投了一票。

现在他是有两票的人了。

捂着嘴巴，余秋舫幸福地笑了。

“第三名同学，你是个beta对吗？”余秋舫想起自己还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是又怎么样？”沈林从他的手中抢回自己的手机。

余秋舫朝他笑了笑，无意识散发自己的魅力，“你真是厉害啊。”人人都说第二性别会影响天赋，但是也许李轻舟说得才是对的。个人的天赋，比起性别带来的天赋，丝毫不弱。

沈林看着他，一时愣神了。

余秋舫挑了一下刘海，故意耍帅，“你回宿舍帮我拉拉票吧，起码让我得到两位数的票吧，不然的话，真的好丢人。”

沈林终于吃完饭，立刻起身离开。

余秋舫稍稍有点寂寞，哪里还能找人陪他聊天啊？

十二月的天气开始变冷。

树叶凋零得七七八八，禿了的枝头，连阳光都挂不上。

白枳堵住了李轻舟，“给我站住！”他凶巴巴吼道。

李轻舟正准备去小卖部，猝不及防被堵住，吓了一跳。

白枳到哪里都受瞩目。

白枳本人觉得，坐着一个轮椅，很难不被人注意。

李轻舟跟白枳的交往一向隐秘，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的交集似乎就在开学典礼上的演讲。没有想到，白枳居然会跑上楼来找李轻舟。

“你有什么事？”李轻舟贴着墙壁，警惕地看着他。

白枳用力拍轮椅，“你这几天都没有来找我！”他抱怨。

李轻舟说：“我这几天在学习呢。”他的脸颊有书印在上面的痕迹，因为刚睡醒。

白枳愤怒地拍了一下扶手。

“怎么了怎么了？”班上有人跑出来看戏了。

李轻舟跟白枳对视。

“不理你了。”白枳说完，气呼呼地推着轮椅走开。

白枳上下楼梯靠的是教职工运输电梯，他说要走，立刻就去按电梯。

李轻舟叹了一口气，然后跑了过去，站在白枳的旁边。

电梯来了。

白枳推着轮椅进去，李轻舟也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