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那个人很可怕。
很可怕,比一栋大厦崩塌,朝自己倾轧过来还要让人心惊。
害怕他讨厌自己。
害怕他远离自己。
害怕自己配不上他。
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失去他。
我的心终日忧虑,在有他的地狱里被煎熬,在无他的地狱里祈求他带给我的一丝光芒。
我的理智不起作用,因为我的心在有关他的任何事情中,总是做着主导。
但是我的心又是一颗胆小、不愿意受伤的坏心脏。
李轻舟按住隐隐作痛的额头,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房间里面拉着窗帘,太阳从缝隙里面钻了进来。“现在多少点了?”李轻舟伸出手,到处找他的手机。
没有找到。
“唉。”李轻舟放弃了,继续睡了回去。
他迷迷糊糊,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嗯?”没有摸到耳钉,李轻舟往另一边的耳朵摸去,依旧没有耳钉。“怎么回事?”李轻舟瞬间就被吓醒了,他急急忙忙地下床,抖了一下被子。没有东西掉落的声音,所以耳钉不在被子里面。
李轻舟将被子搬走,然后趴在床上,手摸来摸去。
床上没有,他又跑到床下找。
他现在头有点晕,一时没有站稳,摔了下去。
“砰。”凳子被他的脚带着倒下。
本来就晕的李轻舟,现在更是无法思考了。
李轻舟捂着摔下去的后脑勺,丧气地望着虚空。
“怎么了?”有人推开门,白枳站在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他看着摔在地板上的李轻舟,显然被吓到了,“你怎么回事?”他的床乱七八糟。
李轻舟扶着脑袋,从地板上爬起来,“我的……”他难以启齿。
白枳的脸上出现不耐烦的神色。
“我的耳钉掉了,你有看到吗?”李轻舟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不得不向这一间屋子的主人寻求帮助。
白枳抿嘴,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套衣服。“掉了就掉了吧,衣服给你,洗个澡,然后下来吃点东西,喝点醒酒的汤水。”他不提耳钉的事情。
李轻舟失魂落魄地从他的手中接过衣服。
白枳告诉他,“我的爸妈去工作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李轻舟抓了抓头发。
白枳甩头,推着轮椅出去,“动作快点,秋舫在附近,他约我们一起去吃饭。”
面对这样的情况,李轻舟不知道该说余秋舫太聪明好,还是一点都不聪明好。
白枳给李轻舟的衣服看起来是新的,李轻舟现在穿着的还是昨晚的校服。他无奈地拿起衣服,去浴室洗澡。因为他一身酒气,所以顺便把头发也洗了。
白枳在客厅坐着,桌面上放着食物跟醒酒汤。
李轻舟的毛巾搭在头发上,他走过去坐下,开始吃东西,“晚点你跟秋舫去吧,我想要回酒店一趟。”他的头还在疼。
白枳疑惑地看着他。
李轻舟说:“我的东西掉了,说不定是昨晚喝醉的时候弄丢的,我想要去酒店问问。”白枳送他的耳钉,他不想要弄不见。
白枳睨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拨打电话,“你好,我是昨晚906点客人,我可能有东西落在酒店里面了,请帮我看看好吗……是的,是一个耳钉。如果找到的话,请回拨给我。”白枳说完,挂电话。“这样可以了吗?”他给李轻舟看了一眼手机。
李轻舟吞下一口面包,“还有我们昨晚回来时候坐的车。”他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地方。
白枳又打了一个电话给白芙的经纪人,说了大同小异的话。
李轻舟吃完一个小蛋糕,然后闷闷不乐地摸着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会掉啊?
“吃完了?”白枳的手里拿着醒酒汤,“喝了吧。”他的态度很冷淡。
李轻舟对他没有异议,结果醒酒汤就喝,“咳。”也太难喝了,他开始有异议了。
白枳无奈地看着他,“以后我妈说要跟你喝酒,不要理她。”他的妈妈不是一般能喝,而且她还喜欢拖别人下水,酒品一级差。
李轻舟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会喝那么多。”白芙喝酒的速度太快了,他不小心就过头了。
白枳没有好气,“你喝完以后休息一下,等秋舫给信息了,我们再出门。”
“你有秋舫的联系方式?”李轻舟云淡风轻地问道。他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背着他,联系上了。
白枳更加无语了,他在另一张桌子上,拿起李轻舟的手机给他,“他今早打电话给你,似乎是想要找你去逛商场。但是你睡了,所以是我帮你接的电话。”
“我的手机。”李轻舟接过手机,然后输入密码。
白枳在他的身后,瞄了一眼。
反正他也不会用他的手机,现在就随便看看。
余秋舫在九点多的的时候打来过电话。
现在快要十一点了。
就在李轻舟思考的时候,他手中的手机震动加响了起来,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李轻舟被吓了一跳。他最近总是很容易被惊吓。他立刻接起手机,“秋舫……我醒了,我们现在就出发。”面对余秋舫,李轻舟废话少说。
他们很快就交流完了。
“秋舫已经找好店了,他先赶过去找位置。”李轻舟告诉白枳一声。
“地址。”白枳问。
李轻舟念了一家餐厅的名字。
白枳将餐厅的名字发给李子勋,“走吧,子勋送我们过去。”
理所当然,现在大少爷已经对平民生活不感兴趣了。
他们两个人很快就到达目的地,李轻舟推着白枳的轮椅,进到余秋舫找到的餐厅里面。
“这里。”他们一进去,余秋舫就看到他们了,“白枳你的轮椅实在是太显眼了,你们远远走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们了。”余秋舫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不是说要去超市买东西吗?”李轻舟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周围。
“吃完饭,我们再一起去逛吧。”余秋舫一点都不着急,“宿舍里面的沐浴露跟洗发水什么的快要用完了,我就想着干脆去超市逛逛,顺便过来吃个饭。没有想到你们在一起啊。”除了本人,余秋舫是最希望他们和好的人。
这两个人闹别扭,战火总是波及他。
余秋舫觉得好累。他以前觉得这两个人太好,身为朋友的自己有点寂寞。现在他才明白,如果这两个人的关系不好的话,带给他的灾难就不仅是寂寞了。
两人没有应和余秋舫的话。
余秋舫知道了,还没有和好呢。他们再不和好,他都要交新女朋友了。谁叫这两个人的性格,总是那么执拗、不坦率、还喜欢暗搓搓。
“这一顿我请客,喜欢什么尽管点。”余秋舫拿菜单给他们,得意地说。
这里是吃烤肉的。
李轻舟打开菜单,这里的肉类很高级,看起来也很好吃,但是他昨晚实在是吃了很多东西,现在没有什么胃口。他把菜单给白枳,“你看。”
白枳看了他一眼。
服务员早站在旁边,等他们点餐了。
白枳点了几个招牌肉类,然后要了一些小菜,其中有专门消食的,以及一些蔬菜。
余秋舫看他点得清淡,忍不住笑了,“不需要给我省钱。”
“我也不想。”白枳说实话,“昨晚我们吃太多东西了,现在没有太饿。”
“昨晚你们去吃饭了?”余秋舫觉得他们的关系也太微妙了。
白枳点头,“我的妈妈刚好有空,请我们吃饭了。”
“白芙吗?”余秋舫激动地探头看白枳,“为什么不找我一起?”
“我妈妈不认识你。”白枳很冷漠。
“你要多在她的面前提提我啊。”余秋舫太绝望了,好歹他们也认识那么久,他就不值得你说个名字吗?“我也想要见见大明星。”
“你可以在电视上看她。”白枳应对自如。
余秋舫真的很伤心。
李轻舟靠在沙发上。
他今天话不多。
余秋舫问他,“你是不舒服吗?”
“喝太多酒了吧。”白枳说。
不是。
李轻舟想,他只是仍在郁闷那一颗丢了的耳钉。
余秋舫看着有气无力的好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他也发现了问题,“你今天居然没有戴耳钉,真是稀奇。”
李轻舟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掉了。”
“买新的呗。”余秋舫毫不在乎。
李轻舟:“……”但是,那一颗耳钉是……
他看了白枳一眼。
这个白枳送的。
白枳还在翻菜单,完全没有注意到李轻舟的眼神,“我想要喝饮料。”
“点点点。”余秋舫财大气粗。
他们这一顿饭又是吃得饱到瘫。
李轻舟按住脑袋。
“你还痛吗?”余秋舫看了李轻舟一眼,“那你不要去超市了,我跟白枳去就好了,你回学校吧。”他赶人了。
“不是,我好像想起来什么。”李轻舟蹙眉。
白枳紧皱眉头。
李轻舟突然震了一下,猛地回头看白枳。
白枳感受到他的目光,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
久违地装腔作势,余秋舫发现了。
李轻舟的眉头紧皱到可以夹死一只苍蝇的地步,“我昨晚在失去意识之前,好像听到了……”他慢慢说道。
白枳的嘴唇变得干燥,心跳加速,整个人陷入惶恐不安的状态。
他听到了什么?
李轻舟想起来了,“阿姨说你要去法国。”
白枳闻言,松了一口气,“你就是听到这个是吗?”
这个还不够震惊吗?
“嗯?暑假旅游吗?”余秋舫很乐观。
“读书。”白枳说。
“大学?”余秋舫继续猜。
“是的。”
“那还要一年多的时间呢。”余秋舫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