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他也达到了炼虚巅峰呢?
境界节节攀升,从化神一路升上炼虚巅峰,他很是快意地笑了,似乎丝毫感觉不到身上的痛苦似的。
他本处于黑暗,本来无所谓死生。可现在,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糖也要没了,他不愿再忍耐。
右手掏入了他的胸口,他残忍地笑了,任由鲜血飞溅,满脸染上血污。
“既然你叛主,那就别怪我现在杀了你。”境界的伪装一下子除去,那圣主的境界一下子变作了合体中期,直接折断了殷绝的右手。
剧痛从手上传来,却又迅速地修复,少年的嘴唇是鲜艳的红色:“你杀不死我。”
“是吗?”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直取少年胸口的一点,直接将他重创,圣主一边上前一边道,“你说现在我吞食了你体内的魔力,能不能直接到达渡劫呢?”
从所未有的可怖传至他全身,殷绝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
是锁骨上那个小痣么?
这就是他认为能够对付自己的暗门?
忽得笑了,殷绝缓缓起身,嘴角还挂着一抹血丝。
魔主不死不灭,这是真的。
可这一点,分明是他特意留下控制他的。
然而他大抵不知道,这一点的位置,他完全可以随时转换。他能够凭着自以为的暗门伤害他一次,还能猜到下一次不成么?
又是一爪朝他胸口侵袭而去,殷绝彷佛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沙包,一次次被击飞又爬起。
啧,真疼啊。
*
杜问夏只觉自己的意识处在无限的混沌之中。
她看到了这血池的主人。
那是一座百万人的巨大城池,繁华且热闹,正是人世间最单纯的烟火气。
可就在一夕之间,一个魔修从天而下,炼血大阵升起,所有人都只能痛苦地看着自己流光鲜血死去。
那是炼狱一样的场景。
无数人在那一日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更有无数的家庭惨遭灭门之苦。
杜问夏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是连动一下手指头都不能。
眼里满是不忍,她低低开始诵念《太上救苦经》。
“愿太上洞玄灵宝天尊接引,太乙救苦天尊接引,永离三涂苦,早登东极府,永脱生死轮回之苦,往生东方长生极乐净土。”
眉心是微弱的清光,弱小却不可忽视,逐渐化为席卷整片空间的颜色,杜问夏头顶是汹涌一如涛涛江河的功德。
天地伟力,不外如是。
她看到,那一个个痛苦的魂灵,在清光中获得重生。
境界不断上涨,杜问夏身上的污秽逐渐褪去,一身道袍愈加洁白。
从血池中升起,杜问夏身上的气势无比骇人,从化神巅峰迅速朝炼虚跨越,又超过,直至合体初期。
挣脱了血池的束缚,缓缓睁眼,杜问夏身上洁白无尘,眼里是不可忽视的冰冷和漠然,流云剑直取那圣主的咽喉。
他不该为了一己私利,伤害那么多人。
剑光如虹,裹挟着皎洁的清光,杜问夏听到那圣主在狼狈地大喊:“你不能杀我!”
没有丝毫动容,杜问夏此刻一如山巅那一捧最冰寒的雪,冷得让人不可直视。
约莫是发觉自己没有逃生的可能性,那圣主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开始自爆。
“你敢!”拽着殷绝瞬间飞掠出了上千里,杜问夏能够看到,一道巨大的裂口横亘在了大陆的中央,比从前她在崖底见到的还要可怖。
周边无数微小的宗门瞬间泯灭,被卷入空间裂缝之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杜问夏脸色骤然煞白,悲痛地闭了眼。
似乎全身被抽干了气力,猛得跌倒在地,杜问夏眼里是一片灰败的死气。
百万人,是他杀的。
可这其余数之不尽的人命,是因为她。
她,要为之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