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来年今日(2 / 2)

二者之间,高下立判。

江中那把耸天巨剑,那不是剑体!

而是无忧神剑!

无忧剑,乃是上古人仙温如梦斩杀西海黑、麻二龙,取其各三脊骨锻造所成。

因二恶龙乃上古冥尸所生,戾性不收,吞海噬天,尾陷神州,万亿生灵遭难,忧无存活。

遂取无忧二字,寓意——人生无忧。

剑中龙元,翻江捣海,吞海噬天,神威不可言述!

齐子良破浪而走,一剑掠停,仍在漫天海浪之中。汹浪卷袭而来,将他拍打得有如涛中浮萍,七零八落,苦不堪言。

气得他脸颊通红,顿失风雅,破口大骂。

“小子,我有踏浪剑在手,顶多也就淋几滴雨水之事,你若想葬身于这泱泱海浪,沦落水鱼腹中之餐,我也便就成全于你!”

“齐兄,这可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叶落水轻笑一声。

先前,他可没少吃齐子良手中踏浪剑的亏。

如今也是该让对方尝尝被浪海吞噬的滋味了。

“休要逞口舌,先前我就该一剑封喉!”齐子良冷叱起来,后悔自己先前太过妇人之仁,酿下后患。

叶落水坠江之时,也深以为自己必丧踏浪剑之下,但温轻水的一句“我弱鸿毛不浮。”点拨了他。

更重要的是,腰间别着的那枚玉佩开声说话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玉佩当中是师父三年前收服的上古神兽,白泽。

危难之际,总有贵人相助。

白泽因三年前的一面之缘,见他命在须臾之间,忍不住骂出了口:“混小子,你手中握着的是无忧剑,腰间别着的是岁月剑!你还真拿它当竹剑使?”

叶落水闻声之时,先是吓了个咯噔,还来不及分辨声音是从何处打来,手中竹剑已经片片炸裂,几要崩灭,凛厉剑锋直迫眼帘,寒光闪烁。

命在须臾。

“还请前辈救小子一命!”急得他大叫。

“前什么辈,说了我是白泽!”白泽啐道。

“白泽?”叶落水后知后觉,方才想起三年前师父润九收服上古神兽白泽之事,那是他刚遇恩师的第一天。

彼时的他,还只不过是青瓷镇临汝楼里的一名店小二,稚嫩幼童。

“请神兽指点迷津。”他虔诚求教。

“我被那天杀的困在岁月剑中,心有余而力不足…”白泽心中愤怒难消,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天地万物皆溺于水,唯浮萍躺湖心而安然无恙。”

“还请前辈赐教。”叶落水虽知其意,而不明其寓。

“你怎么这么笨!”白泽啐了一口,旋即鬼魅笑说:“他不是一浪踏千里嘛,你就送他海浪三万里!”

“这无忧剑乃上古龙脊锻造…”它说到这里又骂:“那天杀的!既然没有教授你无忧剑口诀!”

“随我吟唱——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它开始吟唱。

“这无忧剑口诀也太简单了吧?”叶落水愕然起来,神剑口诀居然是一句打油诗?

“这是人仙温如梦符下的口诀,要问问他去。”白泽啐说。

“……”仙圣果真境意高深莫测,莫敢臆断。

随着口诀吟唱,手中竹剑逐渐褪去枯黄竹皮,剑身显露,莹茫四泄,光华天地,如风掠拂,脱手而去,间而耸天而起,直抵九霄苍穹。

“神兽,海浪三万里,那我岂不得淹死?”见那耸天巨剑翻江捣海,叶落水不由心头一凛,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齐子良踏浪剑在手,一浪三千里,淹死倒不至于。可他自己就…

“我再口述你遁匿之术,不过,咒术仅可维持一盏茶时间。”白泽沉吟片刻。

“什么,他可是入冥境高手,一盏茶功夫怎么够?”叶落水惊道。

“少啰嗦!听好了!明镜台之上,日月星辰间,菩提树之下,清风悠然起,丝絮飘飘,我亦飘飘…弱水千流,我亦荡流…”

……

以至于才有先前之画面。

……

齐子良困于浪海,左突右冲不得出,气得他手中踏浪剑横扫千军,破万浪,滚滚江涛奔天走!这不扫不打紧,这一扫,水去三千,倒灌三万。

“臭小子!藏头露尾,缩头乌龟算什么,有本事当面与我一决雌雄!”齐子良怒啸而起,愤不可捺。

“齐老哥,何必如此急性,既是如此,便接小弟一记柳叶飘飘。”叶落水轻笑打起。

倏地,

清风微起。

柳丝掠空而起,穿云透雨。

那只是一缕普通柳丝,

平凡无奇。

却迸溅出天惊云变之声。

齐子良眸光一闪,脸色骤变,一口血箭飞溅,如折翼的巨大鸟往后坠飞。

“好小子,竟敢使诈!”镜花怒叱一声,手中玫瑰破空而去。

狸猫突兀一声锐鸣。

狸阡陌菲薄嘴角微微勾勒,手中一缕白丝毛发,掠空飞出。

两物相撞,气波崩炸开来,天地骇惶。

整个阁楼瞬间崩作虚无,漫天江水洒落,瓢泼如雨。

“臭狸子,你几个意思?”镜花怒目道。

“镜花门主,既然说好了是后辈相较,你若出手,恐有失身份吧?”狸阡陌轻抚左肩红火栗发,笑说道。

“你——”镜花气怒一字。

“弟子让两位师父失望了,甘领责罚。”齐子良摇摇晃晃掠落身子,脸色苍白无血,痛咳不止。

“没用的东西,连个小毛孩都斗不过。”镜花阴冷呵斥。

“无事,人未伤着就好。”水月关慰说。

“谢师父体恤。”齐子良羞愧难当,又朝木夜离拜礼:“晚辈技不如人,愿赌服输,但凭酒仙前辈做主。”

“二位门主,狸宗主可有话说?”木夜离淡淡道。

“我天门岂是言而失信之地,既是相较,不过愿赌服输罢了。”镜花阴冷道。

“但听酒仙之意。”水月谄笑说。

“有酒仙坐镇于此仲裁,谁敢不从。”狸阡陌轻抚怀中血狸,笑说道。

“鄙人这个和事佬可是当得不舒心。”木夜离饮酒一口,自嘲起来,又道:“既是如此,剑炉之争暂且作罢吧。”

“戏已散场,狸某人也告辞了。”狸阡陌起身拜别,转向温轻水,嘴角桃花一绽:“温家姐姐闲暇之余可否能赏光鄙宗做客一回?”

“承蒙狸宗主盛情相邀,小女子必当亲往拜会。”温轻水淡淡一笑,梨香吐露。

“那狸某就在妄雪峰恭候姐姐凤驾哩。”狸阡陌妖妖一笑。

“来年今日,我天门将于江鹤楼摆下一宴,届时诸位务必赏光。”镜花阴冷一句。

“来年,今日!”短短四字,水月镜花,先恬后阴。

“来年今日。”润九淡淡笑说四字。

众人尽皆离场散去。

“尊主…”鬼伯欲言又止。

“你说想说来年今日…”润九笑看着他,许久,才缓慢吐出来一句:“我已不在人世了?”

他眸光洒落江畔,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舒心弧度:“看吧,那孩子成长得比你我想象得要快…”“快很多…”三字悠长一息。

春阳下,叶落水手握一把三寸骨剑,神姿闪烁,步履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