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听清了那些模糊的低吟和絮语。

那是歌声。

她听见海的波涛，歌声在海面上，在暴雨和狂风里渺远又清晰。古老的语言构建音符的言灵，即便是最好的吟游诗人也无法吟诵出神谕。那歌声引诱着灵魂前往倒垂的伊甸，它拉着灵魂下沉，下沉——

“小柒。”

裴肆柒睁开眼，感到困倦和恍惚。模糊的视线慢慢聚焦，她先看见一本摊开的书，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漂亮的手轻轻按在书页上。

她有点发愣。还未完全脱离睡梦的思维多少有些混乱。我在干什么？她呆呆地想。来人瞧她发愣，有点无奈地笑叹。他喊她。

“小柒。”

那声音好听得很。语调轻得像是风吹落一滴清露。裴肆柒终于清醒过来。她慢慢转动思绪，想起自己是在看书撑着手睡着了。

然后被裴元师兄现场抓获。

完，完蛋了。

小姑娘立即瑟缩了一下。她小心翼翼抬头去看，但裴元师兄只是收回手，在她额头轻轻敲了一下。

“把书收好。”裴元师兄说，“今日不必温习课业了。”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小姑娘仰起脸想问。在开口之前，她看见师姐推开门。

“师兄叫了小柒了吗？带她出来，快要开始了——”

斯塔克大厦的玻璃在今天再次惨遭毒手。彩虹桥开得离复仇者大厦太近了，挥舞着妙尔尼尔的雷神直接震碎了对他而言太过脆弱的钢化玻璃降落到大厦。

“史蒂夫吾友！”他热情地对正在在这一层的史蒂夫敞开怀抱（“巴基，巴基放下刀，这是队友啊巴基！”），在史蒂夫慢了一步的喊声里，冬兵一把飞刀直接冲着他的胸口去了。

但就像撞到了什么坚硬的金属上，飞刀“叮”的一声被弹开了。史蒂夫这才注意到一只碧绿的蛇盘绕在索尔身上，刚才的刀就是扎在蛇的鳞片上，此刻正抬起蛇头对他们发出威胁的“斯斯”声。

“这是吾弟洛基化身。”索尔骄傲地说。还没等史蒂夫给巴基解释，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下来的折枝欢快地鸣叫一声，俯冲下来就要去抓那条蛇。

托尼下来的时候折枝正和蛇打成一团，从沙发滚到地毯又从地毯跳到桌上，鸟飞蛇跳到处都是被扯掉的羽毛。史蒂夫焦头烂额，这两只没一个听他话的，而傻哥哥索尔只会给他弟弟加油甚至夸他咬鸟的样子真好看。

直到托尼接到贾维斯的提醒下来，被拔掉好多羽毛的折枝愤怒地冲过去围着托尼叽叽喳喳地告状，她引以为傲的漂亮尾羽被几乎要秃了。

裴肆柒看见夜空中炸开的烟花——

辉煌的，灿烂的。绚丽焰火在黑夜里绽放，璀璨如闪烁流淌的繁星。摇曳绵延的花海落满焰火闪耀的光芒，那是银河在地上的倒影。裴元师兄牵着她的手站在机关鸟上，他们在天与地间，在天上和地下的银河之中，小姑娘甚至觉得她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星星。

美到如梦似幻。

“小师叔！”她听见地上有人在喊。她看过去，看见熟识的师侄站在花海中，点亮了手中的长明灯。机关鸟带着她向前飞，花海里藏着好多好多人，他们都在呼喊她，顺着她来时的路径，长明灯一盏又一盏渐次亮起。

“这是你来到万花谷的第九年。”裴肆柒听见师兄说，语调温柔带着笑，“这些小家伙自己搞出来的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