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小胡子仆役有点不耐烦起来,推搡着仆役的肩膀,心道驿呈的身体怎么冷硬冷硬的。
来回的推搡对于小胡子仆役来说不过是随手的动作,可对于躺在榻上的驿呈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小胡子仆役的来回摇晃下,仆役身体一歪,上半身向竹榻的另一边倒了下去,可眼睛依旧是紧闭的。
小胡子仆役发觉手下一空,低头向看去。
发现驿呈因自己的推搡,此刻头朝着地,只有身体斜歪在榻上,像个任人摆弄的木头人似的。
“奇怪了……”
小胡子仆役嘴里嘟囔着,他想将驿呈拉回榻上。
可看到驿呈这幅倒栽葱似的模样又觉得滑稽,嘻嘻笑了起来。
小胡子仆役蹲下身体,想要好好瞅一瞅驿呈可笑的一样子。
小胡子仆役蹲到了地上,正准备好好端详一番驿呈倒栽葱的样子,“我说……”
小胡子仆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连带着他的身体也无法动弹半分。
方才双眼紧闭的驿呈,此刻一双眼睛大睁着。
鲜血不断的从瞳孔中流出,顺着鼻翼和嘴巴,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滴答---滴答---”,地面上已经聚了一小滩血了。
虽然已经是清晨,可屋子中的光线并不似午间一般明亮。
竹榻下面就更暗了,驿呈的脸此刻格外的白,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方才外间还在院落中,扑腾乱飞的鸟雀们忽然没有踪迹,平日间忙碌的众人似乎也消失了。
小胡子仆役觉得,这世上一瞬间只有他一人,不,还有面前的死尸……
“啊……”小胡子仆役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吓得失声尖叫,跌坐在地。
求生的本能让小胡子仆役连连倒着向后退,好不容易退到门槛处。
平时轻易便可迈过的门槛,今天不论小胡子仆役用后背如何撞击,门槛依旧稳如磐石。
小胡子仆役不敢转头去看门槛,他好害怕自己稍一偏头,驿呈便会来到他的后面,将他吓死。
他必须一直盯着驿呈那张恐怖的脸,虽然他已经因此而吓得快要魂飞魄散了,还是不敢偏头去看一看自己为何出不了门。
“啪---”小胡子仆役发觉肩被人用力拍打了一下。
他又惊又吓,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慢慢的转过头去看肩膀上的那双手。
“抽什么风。”一道声音在小胡子仆役身后响起,很是不耐烦。
小胡子仆役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僵硬的脑袋一点点抬起起来。
想后稍微一扭,眼睛的余光依旧盯着驿呈的脸。
逆光中,一个比寻常人高出许多的男子站在门槛外。
他正低着头,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倒在地上的小胡子仆役。
“李守备……”
小胡子仆役不可置信的嘟囔着,吓得几乎失魂的他。
终于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又是惊又是喜,竟然大哭起来。
“李守备……李守备……”
李守备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胡子仆役,暗道这家伙大早上抽什么风,见了自己跟见了金子似的。
他昨晚在马厩旁闻了一晚上马的味道,气的牙根直痒痒。
一大早又有仆役来通传命令,竟然让自己继续去买甜瓜,说是迁莺姑娘想吃。
该死的迁莺,真把自己当主子了,竟然敢对他发号施令。
想到迁莺昨晚趾高气昂的模样,李守备就来气。
俗语说,好男不跟女斗,他李守备大人大量,不与那小女子一般见识。
不就是甜瓜嘛,让驿呈去准备好了。
“李守备啊……”
小胡子仆役紧紧抱住李修文的小腿,像是许久不见母亲的幼儿。
嚎啕大哭起来,“死人了,吓死我了,啊啊啊……”
“哎呀……”李守备见小胡子仆役鼻涕眼泪全都抹在了自己的衣袍上,面上满是厌恶。
他想从小胡子仆役怀中将腿抽出,可却发现一个平日间只干些杂货的仆役,力气竟然这么大,根本挣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