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方才孙何是因姚玄天的动怒,才露出微微怯意。
但现在,当得知陆平安身份后,作为孙阀七子的他,下跪道歉。
如此反常的态度,不免令人怀疑他是否知晓一切众人都不知的机密。
毕竟有传言称,孙何与北境中的一位战将自幼相识,若是知道些他们不晓得的情报,也不足为奇。
而,纵然陆平安的实力超乎非凡,姚玄天对于其不顾尊严当场下跪的行为还是有所不悦。
若是方才,姚玄天觉得孙何只是个被情绪控制的粗莽鲁夫,现在的他,觉得孙何连莽夫都不是,只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再言,他身为姚阀阀主,当场震怒,这小子也只是垂首认错,当得知陆平安身份后,却惊愕地当场下跪。
如此区别对待,换做谁都觉得有失颜面。
陆先生,你好大的面子啊,看来无需我开言你也能在这姚阀内,横着走?姚玄天酸里酸气道。
然,未等陆平安回答。
餐席外陡然传来了,一声石破天惊的嘶吼声。
姓陆的贼厮,还不速速滚出来领死?
在堂堂姚阀祖祭上,如此怒骂,如此咆哮,不管针对的是谁,也令姚玄天不仅寒眉紧蹙起来。
转目望去,便见一老一少,携数名杜阀族人,气势汹汹地踏入席间。
为首年少者自然是方才遭陆平安一掌之威,而颜面全失的林青,此事他正满腔腥血,踉踉跄跄地被人搀扶进场。
不知为何,方才他在现场那穿云裂石的精神气全然不见,显得狼狈不堪。
仅有偶尔闪烁的狠辣余光被陆平安与姚玄天捕于眼下,装惨碰瓷,想得挺妙啊!
方才,是哪个姓陆的贼厮伤了我青儿,速速站出来,我留你一条全尸!
颧骨高耸,面若铁铜的林迟,立足于楼阶之上,扫了餐席上所有来宾一圈。
身上弥泛着的杀意,不见丝毫收敛,也全然没有考虑姚玄天这位姚阀主人还在现场坐镇。
他此举,不仅震慑了众人,也等同于打了姚玄天的脸!
姚玄天面泛寒色,林迟,当了杜阀的监管,就忘了自己是何等人也?
林迟也不惧,替侄子复仇,天经地义,今日青儿在你姚阀受伤,我难道还笑脸相迎,难道还去想想自己为何人?
姚玄天微眯着眼,凝向林迟,林青你侄子?我可记得杜阀有明确规定,进入杜阀则等同于抛弃了前半身的身份与羁绊。
如今,你只是杜阀的人,而林青也非你侄子。
还是说,你要违背杜阀规定,你要吃两头啊?
林迟寒眸蹙起,姚阀主,你这是要护那位陆姓贼厮的意思了?
若是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咱终有相遇的一天,到时候就莫怪我不见门阀情面了!
杜阀确有规定,进入门阀则与前身家族脱离关系羁绊。
但,何为脱离,何为斩断,这个分界线很是模糊。
若今日姚玄天誓保陆平安,他确实不可以撕破颜面,闹大此事。
但他林迟说到底,都是杜阀外门监管,若姚阀想往上爬,总有一天会与他相遇。
到那时,则休怪他公器私用,令姚阀陷入万劫不复当中。
毕竟,姚阀在外,威名虽盛,但在杜阀眼中确算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