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他来到了村口的一个小饭店。说是饭店,其实只是临时搭建的一个窝棚。老板和老板娘在这里做饭给建筑工地的民工,量大价格低,很是实惠。我心中苦笑:看来这位老哥是摆明了要吃我一顿了。毕竟是有求于人,何况这种地方也花不了几个钱。
秃顶男人和我坐下后,他点了四个菜和两瓶酒。我以酒精过敏为由推却了。等酒菜上齐后,秃顶男人边吃边喝,也渐渐打开了话匣子:“我跟你说哦,那间房子万万租不得哦。”
这句话之前他已经说过了,我默不作声,等着他往下讲。他喝了一口酒,说道:“十七年前,你晓得吧,有一个龙精虎猛的硬汉子住在那里,好端端的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突然头壳就坏掉啦,不能住的不能住的。”
我问道:“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当然晓得啦。听说,是那个房间的风水有问题啦。你看哦,殡仪馆离这里只有二里地,而那间房间的房门是正冲着殡仪馆门口的。这煞气一出来,挡都挡不住,你晓得吧?”
妈的,我不由苦笑,今天遇上了一个骗吃骗喝的神棍。饭前虽然不多,但我也不能一无所获,我尝试打听到更多的细节,便问他:“我进了那个房子看了一下,墙壁上写的都是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你晓得吧?那个房间里,白花花的墙壁全都是这个字,你晓得是为什么吗?因为房间以前的主人好端端地,就说自己看见了龙,在墙上开始写字,一写就是一整天,乖乖,吓人得很嘞!”秃顶男人故作神秘地说道。
我故意将话题往我设定的方向带:“原来的主人姓什么叫什么呀?”
“姓包,叫包大根。”
“他说他看见了龙,是怎么回事?”
“哎哟,那一晚是多事之秋你晓得吧?这个包大根本来是个跑船的船老板,那天晚上听说是被水警围堵。哎哟,这个包大根啊,水上的功夫很厉害的,就跟水壶里的浪里白条似的,跑出来了。可是时间不长就不行啦,他朋友跑到家里说,这包大根出事情了。包大根的媳妇常年瘫痪在床的,都是把他的儿子托给我们家照顾的。一看情况不对啦,我毫不犹豫就跟着他朋友一起到了码头,这一看可不得了啊。”秃顶男人故意停了下来,喝了一口酒。
他继续说道:“当时那个包大根哦,脸衰白衰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跟一张白纸似的你晓得吧?全身抽搐,两只手像这样(他比划了一下),跟鸡爪子似的,嘴角流着白沫子,跟一个要死的人似的,乖乖,好怕人的啦。”
我主动给他面前的酒杯续满了酒,问道:“后来呢,包大根是怎样的?”
“当时只有我、一个姓刘的船老板和一个年轻人照顾着包大根,当务之急当然是送他去医院了。到了医院,乖乖,更不得了啦,包大根像是一个野兽似的,在病床上挣扎啊。三五个医生护士按不住啊。当时还把一个老大夫给咬伤了,哎哟,不要提多恐怖啦!”
“后来呢,包大根的情况有好转吗?”
“后来大夫给他打了好几针的镇静剂,他才安静下来喽。不过,整个人的头壳算是完了。医院也没有办法,家里又没有钱,只好让他出院喽。”秃头男人说这些的时候桌子敲得山响,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
我思索了片刻后,问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为什么包大根一直提到了龙。
秃头男人啃着一块排骨,吸溜吸溜地吸着骨髓,而后说道:“还不是因为磨山上的事情搞得。都说那一晚出现了龙,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说出去有谁会相信哩。医院给出的结论是操劳过度,但是我总觉得老包不像是操劳的。坐在船上嘛,又不是走一天的路当棒棒儿,哪里会累着哩。”
“不是累着的,人怎么会疯掉呢?”
秃头男人啃完了这块排骨,将骨头随意地在地上一丢:“我看哪,这老包分明是被吓着了,人一被吓到,三魂七魄去了两三成,死又死不掉,活也活不了,老天爷就让他疯掉喽。”
虽然说,从迷信的角度来讲,秃头男人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是我始终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我决定,明天动身去包大根的老家看一看,希望可以找到一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