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极目所至,尽是黄沙。这种感觉于金锁来说无异于过宝山空手而回之遗憾,然而对于我,却是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失落感。看到这满眼的黄沙,我颓然地坐倒在地上,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就连浑身的力气也一下子泄没了。
见我如此沮丧,古一指上前拍了拍我的后背:“没关系,好在我们不是没有线索。”
这句话给了我一定的提醒,我冒了很大的风险在地洞中照下了文字的照片,在一定程度上或许可以解开我的谜题。现在这种时候,灰心丧气也没有用,唯有收拾心情,重新来过。我深吸一口气,说道:“还是先找到艾山吧。”我们的物资补给全在他那里,没有那些东西,我们随时可能被困死在沙漠中。
虽然在被黄沙掩埋的山中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但是我们沿着指北针给出的方向,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找到了我们来时的方向。此时天近傍晚,那几峰骆驼还在悠闲地打盹儿。而一个身影,正守在我们一开始进入的山洞中,搭起了一座简易的帐篷准备休息。
当我们过去冲艾山打招呼的时候,他还揉了揉眼睛:“各位老板嘛,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嘛?”
这个问题还真不知道,我们也是稀里糊涂出来的。我挥了挥手表示不想说,只是问了他一些事,比如有没有研究当地历史的专家。艾山想了一下:“专家嘛,我倒是知道一位嘛。我的妹妹……她在乌鲁木齐上大学,学的就是历史嘛,她的老师,很厉害嘛。”
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去一趟乌鲁木齐了。不过今天天色已晚,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我只能是强行按捺住自己急躁不安的内心,和大家一起,在沙漠中度过了一夜。
夜晚降临,望着漫天繁星,我心中思绪此起彼伏:又过了一天,我的生命又少了一天……那一刻,我深切感受到了一个身患绝症的人是何等的痛苦,每一天都是生命的倒计时。虽然我知道自己可以“死而复生”,但是这种痛苦的代价,又有几人愿意尝试呢?
我正想着,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我定睛一看,是古嫣梦。久别重逢,我们这一次却没有过多的交谈。古嫣梦走过来,语塞道:“我……见你坐在帐篷外……所以来看看你。”
“唔。”我往旁边挪了挪屁股,示意她可以坐在旁边。
古嫣梦手里抱着一个水杯,她摩挲着水杯,半天不语。认识她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过。良久,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问我:“叶欣欣的事情……我听我爷爷说过,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嗯。”我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很爱她?”
起初我没有说话,思索了许久,我叹了口气:“或许吧,不过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我想起了黄宪章所讲的,叶欣欣在兵站中的表现,或许于她,我是不可或缺的。但我已经全然忘记了我们当初的事情。现在面对着叶欣欣,就像是面对着一个陌生人,百转千回,我始终无法从心底接受她。可是一想到她为我做的那些事……我又不忍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或许从旁人的眼中来看,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渣男吧。
见我没有说话,古嫣梦笑了一下,是很干涩的那种笑,她捋了一下鬓边的垂发:“我才知道,你比我大那么多,我想我可以叫你一声叔叔了吧?”
我心头一颤,这是一个信号吗?听闻此言,我竟一时语塞。
见我半晌不语,古嫣梦缓缓站了起来,略带哽咽:“早点儿休息吧,张叔叔。”尽管是一种玩笑的调侃语气,但她的语调分明是有些许的悲凉。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恍然间站了起来,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马上就要死了,你知道的。就算是我复活后,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而你,还是现在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我明白。”古嫣梦轻轻点头,然后宛若仙子一般转身离开。望着她渐行渐远的倩影,我的心情无比失落。
走出去了三五步,古嫣梦忽然转回身来问我:“张一毛,如果我能够让你停止这种折磨呢?”
我一开始没有听懂。
“啊?”
古嫣梦又说道:“我是说……我可以让你不再经历死而复生的痛苦,让你像一个正常人似的活着,你愿意吗?”
我当然求之不得了,可是这个想法可能吗?我身上所产生的这种类似诅咒的怪病,是闫显疆等人经历了数十次乃至上百次的失败才敲定的,能够这么容易被改变吗?虽然古嫣梦这个女孩儿生性贪玩,但我不相信她会拿这件事跟我开玩笑。
但是古嫣梦只是微微一笑,离开了。
她走后,我躺在了沙漠上,依旧一人独自思考:从刚才古嫣梦的语气来看,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只不过碍于各种情况,她不方便直接说给我听。我忽然想到,古嫣梦常年都是和古一指在一起,这个老头儿高深莫测。太乾和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金锁思维又不够缜密,古一指算是除我们外与研究所那批人接触最多的,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一张脸正望着我,我回过神来,发现是叶欣欣。可能是我刚才过于沉入了,竟然没有发觉。叶欣欣站在我头顶的位置,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我看。我坐起来,扭头看着她,不知所措。
叶欣欣径直走过来,坐在了我旁边,拿出了一个打火机,扔在了我手里。
我诧异地低头一看,这是一种非常老式的打火机,放在市面上还真能值几个钱。我不明白叶欣欣为什么给我一个打火机,只好茫然地看着她。
叶欣欣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是我以前送你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