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尝试了一切方法,都无济于事,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好似乌云盖顶一般,我靠着栏杆,心里一点儿主意都没有。太乾用短剑慢慢地锉着碗口粗的栏杆,耗时许久,却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痕,照这么看,没个两三年的功夫,这根栏杆甭想锉断。就算我们耗得起,恐怕栏杆断之前,这对儿金银双短剑得先断了。前后两道闸门,我们就像是困在了一个笼子里。
上下两条路被封死了,我们又尝试了左右两面墙,当破开最外面一层砖墙后,映入眼帘的同样是浇筑的铁浆。这完完全全就是要困死人的节奏。金锁将绝望的眼神看向了我,看得出来,他是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我摇了摇头,没有说一句话。这种环境下,无异于是一个死局。我们无法凭借自身的力量脱困,指望别人来救似乎更不现实。
我让大家把自己的手里的食物全都拿出来,均匀分配。从食物的配给来看,我们还可以支撑三四天,看似时间很充裕。其实不然。由于虹吸现象,现在海水已经倒灌进了石塔,淹没上来是迟早的事,我们的食物还没吃完,就得喂了鱼。
金锁忽然干笑了两声:“你们大家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怎么,你要当圣诞老人是怎么地呀?”这个时候了,逗闷子总比充满绝望要好。
金锁靠着栏杆,满脸怅惘地说:“锁爷有个遗憾啊,当时上学的时候,认识一个女孩儿,真的是令我魂牵梦萦的那种,你们懂吧?”
金锁甚少这么儿女情长,都知道他好色,跟三陪女什么的厮混我知道得多了,没想到他的学生时代还有过这么清纯的感情。
金锁停住了话头,开始摸索全身上下,而后又翻动背包,最后从里面找出了一盒烟,点上了一支,吸了一大口,幽幽说道:“她长得漂亮,那时候我就琢磨着怎么把她追到手,那时候……学生嘛,没多少钱,我真是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挤出来送她一些小礼物。这小丫头呢,照单全收。”
我原以为我会听到一个凄凉哀婉的爱情故事,没想到金锁话锋一转:“可是她没同意……唉,要是给锁爷一个重来的机会。妈的,学校对面的小旅馆里,爷就把她办了!你们呢,临死之前都有什么遗憾吗?”
石头强也点上了一支烟,面带愁云地说:“遗憾……就是没能保护好甘爷吧!”
这话一出口,我愣了一下。石头强说:“那时候,我们拜在同一师父门下,论辈分儿应该是师兄弟,可是我张口闭口地叫他甘爷,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说起来还是我们俩第一次合作的时候了,那是我们俩出师后的第一次合作。在婆罗洲,逮一条缅甸蟒。说句良心话,这东西只要稍微有点儿常识问题就不大。但是我却大意了,我原以为手到擒来,没想到进入丛林后,被一条尖吻蝮给咬了。他奶奶的,我们身上的蛇毒血清也没有了,倒霉啊!但是多亏了甘爷,一只在我旁边照顾我,帮我处理伤口,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说罢,石头强拉开了潜水服的衣领,一道溃烂后痊愈的疤痕清晰可见,“从此,我就跟道上的朋友一起,管你表哥叫甘爷了。可惜,这次我没能保护好他……”说到最后,石头强双目红肿,语音竟有了一丝哽咽。
金锁问我:“毛爷,你的呢?”我刚想说话,他却抬手拦住了我,“得,您甭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就这么死了,该查的事情都没有查清楚,这就是你死不瞑目的原因,对吧?”
金锁说这话很丧气,却也没有说错,我只好冲他点点头。太乾呢,则是站在栏杆边,苦苦思索脱身之计,也不知道是不屑于回答我们的问题,还是压根就没听到。
话题过于沉重了,这种环境下,金锁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雪莱的,但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是给大家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我换了一种轻松的口吻:“大家不如说说,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我们三个聊着天,妄图通过麻痹自己来忽略这危险的处境,太乾则是不甘心放弃,一个人还在努力尝试逃脱的方法。我有点儿恨刘相了,以往遇到了险境,都有他的指引,这一次是险境中的险境,这老头儿却没有只言片字留下。好比一个富人天天给家门口的乞丐打赏,有一天突然不给了,乞丐必然心生怨念,我现在就好比是那个乞丐。尽管这种恨有点儿无理取闹。
时间过去了很久,我们也渐渐疲累了,生死攸关,却顾不上其他了。我们或躺或靠,全都睡着了。睡梦中,我发现自己从来不曾来过这里,而是在一处庄园中,有自己的饲养的羊群,骑着马驱赶羊群,似乎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惬意过。羊群就在山坡上吃草,我则靠着湖边享受着静谧的时光。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身上,清风徐来,嗅到的是青草的芬芳。
而就在此时,我忽然觉得湖水上涨,自己泡在了冰凉的湖水中,本能的一睁眼,我还置身于这个铁笼中,不过海水已经浸过了鞋底。我恍然大惊,海水涨上来了!本来估摸着还有几天的时间,可我没想到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海水就漫了上来。氧气瓶毕竟不方便携带,我们还都放在了洞穴里,情况已经万分危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