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一听这话,赶紧拉上向雄跟我走了进来。我心中觉得暗自好笑,贪财的金锁也是怕死的呀。
这座皇陵出奇得宏伟,我的手电光没办法全然得窥它的全貌。两边除了高大的浮雕墙,看不到任何的景象。这些浮雕墙千篇一律雕刻着各种各样的龙,形态也是各异,偶尔也会有阴刻阳刻的手法融汇其间。在黑暗中,手电光的照射下,阴影斑驳,显得有点儿阴森。大概走了三五分钟,前面就出现了一堵高墙,从材质到形貌,跟这边的这两堵墙一模一样,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龙的雕饰,有点儿像一群蛇在舞动纠缠。走到这面墙的面前才发现,左右两边各有一条路。
我犯了难,这应该走那边呢?
金锁又开始叫苦不迭了:“这小皇帝玩啥呢?眼瞅着就出去了,不至于来这么一出吧?”说完,他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沉吟了半晌,细细考虑着眼前的形势:左右各一条路,无疑会对我们的前进道路产生直接性的影响。按照之前遭遇奇门遁甲的经历,两条路中必然有一条路是暗伏杀机的,甚至两条路都是如此,换句话说,这里就是一个最大的机关迷阵。但是除了眼前这条路,我们似乎没得选择。整座皇陵建筑都是包裹在树化石里的,翻过去和绕过去都不太可能。我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墙面,没有刘相留下的文字指示。如果想出去,只有搏一搏了。
我咬牙说道:“选哪条路,我也不知道,这是实话。但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想搏一把。”
“不是吧,毛哥,毛爷,您老人家可得三思而行啊!”金锁显然慌了神。
我摆摆手,左右看了一下。不管是那条路,手电光都照不到尽头。我从腰间抽出了匕首,在墙上刻了一个箭头记号,箭头指向了左边。我选择了左边这条路。
古人左为阳,右为阴。在阴气这么重的地方,选择左边,我也是本能希望自己能够从阴阳学说寻出一条生路。金锁见我坚定不移,也不说什么了,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跟在我后面。
不得不说,金锁这小子有点儿鬼心思。我在前面就是一个趟雷的角色,万一有什么暗道机关的,先招呼到我身上,这小子撒丫子就跑。相比之下,现在改为和我并肩而行的向雄要靠谱多了。
我们走了一段路后,发现转角越来越多,偶尔还会有岔路出现,到最后,不止会出现两条了,已经从ab选项变成了abc、abcd,最多的时候,在我们面前居然出现了九条岔路。我心里坚信一点,万变不离其宗,不管道路如何复杂,我都会在路口标下标记,然后按照直觉中的方向走。
走了半天,金锁忽然说了一句:“毛爷,不对呀,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
“怎么了?”我边在墙上刻标记边问道。
“这……这他奶奶的是个迷宫啊!”
金锁所说的情况我早就注意到了,这里的道路七拐八拐,道路纵横交错的,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宫殿制式。我心中默默回想了一下来时所走的那些路,虽然不能全部想起来,但是细细琢磨了一番,感觉我们走过的线路很清晰,每一个岔路口的选择仿佛都是理所当然的。金锁说这里是迷宫,我心中有点儿疑虑。
这时向雄却在一旁说:“确实是迷宫。”见我将信将疑的样子,向雄难得打开话匣子,对我们说了一件事。
话说那还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了,那时候,向雄老家的城郊县城或者乡村,都会有庙会。每到那一天,十里八乡的买卖人都会赶过来。向雄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是买卖人,不是生意人。他说生意人是做大生意的,买卖人是摆摊糊口的。这些买卖人五行八作,干啥的都有,随着岁月的流逝,很多行当现在都没有了。
向雄那时候还小,很淘,经常跟几个小伙伴在庙会上打闹,有的时候还会在人家的摊位前撒泡尿什么的。这样一来,提前占好摊位的买卖人当然不干了,但这些都是孩子,你也不好说什么。所以大多数买卖人为了不耽误买卖,都会拿出一些吃食给他们,然后哄他们到别处去。
一来二去,向雄他们也尝到了甜头,这一招成了他们的保留节目。直到有一年,庙会上来了一个外地人。向雄老家的庙会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经常有特意从外地赶过来的。这个外地人干瘦干瘦的,两个颧骨高高的凸着,眼睛永远是半闭半睁,一脑袋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庙会东头有一块空地,那里是秋收时晒麦子用的,现在空着。这人赶着一辆驴车到了那儿,二话不说就开始卸东西,全都是很粗很大的竹竿。
向雄他们一票小孩儿很好奇,都想看个究竟。这人岁数也不大,三十来岁,但是搬动那些竹子的时候,只是用左手,他的右手弯曲着放在胸前,软哒哒的。现在想起来,向雄对我说,他的右手应该是残疾的。因为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用右手拿东西。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顺其自然了。那人把竹竿全都搬下来后,将每一根竹竿立起来,别看他只用一只手,干起活儿来,速度比一般人还快。他先是用脚抵住竹竿的一端,然后弯腰握住,一用力,一根竹子就被他竖了起来。很快,他用尼龙绳绑住竹竿,胳肢窝夹住尼龙绳,再抓起一根……如此反复,不过十几分钟,一面巨大的竹竿墙就算是扎好了。向雄他们看得咋舌,也不明白这人究竟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