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哆嗦了一下,倒不是因为车老板的恐吓,而是这道闪电来的太过突然。去了一趟八百媳妇的皇陵,基本啥都看开了,我就不信这世界上还有比那些独角蛇更可怕的。想起独角蛇组成蛇球蠕动的样子,我又禁不住阵阵作呕了。
“您这个时候上山啊,不明智啊。这眼瞅着就要下雨了,到时候你都不好下山。”大概是看我对他所说的脏东西没有反应,车老板也很聪明地换了个话题。
他的忠告不是没有道理,下起雨来的话,我独自一人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村子里呆着很是危险。但一想到所有的谜团即将揭开,我按捺不住心潮涌动,只是催促他快一点儿,要赶在下雨前到达那里。
拉车的马似乎也预感到了天气的变化,逐渐加快了步伐,车老板再抽上几鞭子,最后简直像飞了起来。本来这路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这样一来,我更是受尽了苦头,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好在路程已经很近了,半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一处山脚下。这里看上去像是荒芜了很长的时间,脚下长满了枯黄的杂草。仰头望去,山上隐约看到了一处屋角,不过却看不真切。我踅摸了半天,也没发现上山的路。车老板牵着马车掉头,我见状连忙说:“哎哎哎,老板,你给我留个手机号,我要是回的时候好找你啊!”车老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附近没有手机信号,这样吧,咱们约个时间,到时候我在山下等你……”想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还活着。”
我一个激灵:“这什么意思?”
车老板说:“不说了嘛,这地方不干净。”
我笑了笑:“这地方有我必须要来的理由,就算是阎王殿我也得闯闯了。这样吧,三天后你来接我好了。”
车老板说:“得嘞,后天,还是这个时候,我在这儿等您。”
天空又是一记炸雷,快没多少时间了。如果大雨倾盆而至,上山的过程中会危险许多,我必须得加快速度了。我选择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坡,其实仔细留意的话,会发现这里依稀有一条道路,不过都被杂草和碎石遮盖了。好在坡度很缓,走起来并不是很费劲。
当我转过最后一道弯的时候,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处典型的农村景象:一棵大槐树下,放着一座大石碾子,两边是土墙围起的院落。跟印象中的农村比,只是少了人气。大槐树依旧茂盛,但是石碾子上落满了灰尘,就连两侧的土墙都已经倒塌了。这里就是徐家庄了。
我迈步进村,却想起了一直忽略的一件事情:闫教授并没有说那间放有遗像的屋子的具体位置。好在村子并不大,挨家挨户地找就是了。北方农村的房屋制式大多一样,木质的院门,宽敞的院落,左右是两个卧室,中间靠门的地方是灶台。
我推开了第一家的院门,没想到,早已破败不堪的门板应手而倒,两侧的房屋都已经倒塌了,只剩下了中间的屋子还在坚挺。屋顶上长满了杂草,屋顶已经露出了一个大洞,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进屋一看,这里除了一个灶台,再无其他。我只得退出来,走向了下一个目标。
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游览一个村庄。有的院墙完全垮塌,童心未泯的我偶尔也会直接跨墙而过,一连转了三四家,都没有传说中的遗像。我在想,事情过去了毕竟二十年了,徐瞎子说不定早已不在人世,那么遗像呢?难不成被徐瞎子带到坟里了?一想到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遗像(甚至可以说就是自己的遗像)陪着一个老头儿长眠地下,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两个寒颤。
此时,半空中突然一闪,周围如同白昼,天际边传来了滚滚雷声。紧接着“哗——”,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砸起了积攒了二十年的尘土。扑入鼻中,尽是尘土的味道。我连忙就近躲进了一家农户中,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建筑摇摇欲坠。我又向后躲了躲,蜷缩在墙角中。闪电雷声肆虐,大雨下得更欢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就刚才这一会儿,我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于是赶忙生起了一堆火,木柴就是窗棂,趁着没完全被雨水淋湿。看着火渐渐燃起,我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我没想到,这时不过初春,竟然会下这么大的雨。寒风裹挟着雨点,噼噼啪啪地砸进来。门板已经完全破败了,想挡住斜入的雨水是不大可能了。我只好多添一些柴,加大火势,免得被熄灭。
就在我冒雨捡柴的时候,我无意中瞥见雨雾中有一户人家似乎亮着灯。从方位看是在村子的东方,距离我的位置有一段距离。这种鬼天气,又是在一个废弃的荒村,谁会在这里呢?我第一个念头:难道是徐瞎子?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上添柴了,背上行李,打开雨伞就往那边走去。因为雨势太大,道路又都是土路,途中我滑到了好几次。
踉踉跄跄,浑身泥泞地来到了印象中亮灯的地方,却发现,看不到那点灯光了。我心里一惊,难道是我自己眼花了?正在怀疑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北面有一盏灯亮起。我急忙加快步伐,朝那边走去。当我狼狈不堪地赶到那里,赫然发现这这点亮光也不见了,周围一片黑暗。我看看表,现在不过下午四点钟,但是天已经完全黑了。天地间全被雨水遮掩,就像是老天爷在泼水,这么大的雨势完全可能阻挡住我的视线。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回头一看,南面的灯又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