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准备给因为疼痛疯狂的女鬼最后一击打。
他刚迈出一步,有什么东西绊住他的腿。
裴青低头,和小鬼黑漆漆的眼对上视线。
“你不可以杀我妈妈。”小鬼倔强地说:“我要保护妈妈,你是坏蛋!你跟那个坏叔叔一样——该死。”
说道最后一句,小鬼的神情陡然阴鸷起来。
裴青脑中感到熟悉的眩晕感,这次只用了两秒,他就再次闭上眼。
林易还在房间内翻找搜寻线索,突然,他感到背后一阵濡湿。
裴青!他立刻把裴青放下,却骇然发现裴青双眼紧闭,额头上布满冷汗。
刚刚打湿他后背的就是裴青的汗水。
“他怎么了?”林易指着裴青问。
“深度梦魇,他这是在被鬼拖向地狱。”越夕浓的神情也凝重起来:“这不是普通鬼可以做到的程度!也许我们离阴神信徒已经很近了!”
深度梦魇?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
林易霍然起身,再次背上裴青往外走:“你在这里继续检查,要是鬼出来,马上把它杀掉。”
“你去哪?”越夕浓问。
“我去找那个房东老头,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林易回头,冲越夕浓摆出笑脸。
“要是他不告诉我这个鬼在哪,我就把他这破房子的屋顶给掀了。”
这间房间他和越夕浓已经翻遍了,什么也没找到。
现在裴青的情况越老越危及,耗不起。
就算那个神秘的房东老头很危险,林易也要正面会他一会。
他也不是盲目送死,他有底牌。
他身上还有阴神印记,只要他宣誓信仰这玩意,他就等于和这里背后的主人站在同一阵营了。
虽然不清楚阴神信徒们的游戏规则,但林易只要抓住一丝机会就可以把不可能变成可能,他有这个信心。
当然,后果就是成为异类,怪物,被人类社会驱逐。
这是不到万不得已,林易不会用的选项。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找到把裴青叫醒的办法。
毕竟,林易这人最护内!
他可以冷眼旁观别人的生死,但谁也别想动他的人。
此时,裴青再次睁眼,这次他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完全漆黑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
他试探着往前走,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这里似乎很空旷,声音有一种特别的旷大感。人走在其中心底情不自禁就会被深秋露水般的寒意感染。
这是什么地方?
裴青往前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眼前出现一点光亮。
他加快步伐走向车站,逐渐看清车站的样子。
像是上个世纪的老旧车站,站牌锈蚀,漆面斑驳脱落,露出内里深黑色锈迹。
一点灯光是路牌边的路灯,昏暗暗灯光在黑暗中晕开,照亮方寸之地。
一切都是腐朽的摇摇欲坠,这种跨越时间的荒谬倒错感让裴青晃了一瞬的神。
这里看起来是目前唯一的出路,即使这个车站处处透着不对劲,但裴青还是继续往前走。
车站的遮雨棚很旧,破破烂烂。广告栏里的海报泛黄半卷。
海报里的女明星没有脸,怀抱着一个浑身漆黑的婴儿。
广告栏的另一半是一个男人举起斧头,似乎是伐木工。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令人心底发毛的诡异。
裴青站在车站站牌下,既然是车站,那就肯定会有车来。
他手里的武器还在,卡牌能力也可以调动,至少遇到危险有反抗的力量。
要出去,逃避不是办法,只有直面诡异的源头。
没过多久,吱呀吱呀,一辆老旧的公交车开过来。
跟公交站台搭配,这辆工交车简直像是从哪个垃圾场里随意拖出来的群众演员,浑身喷漆脱落的没剩几块,锈迹斑斑,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车头上的1数字标识也模糊的几乎看不出。
工交车里开着灯,灯光昏暗,驾驶座位置是一片黑雾。
这辆晃悠悠让人怀疑它随时会散架的小破车在裴青面前停下。
车门缓缓打开。
这是要上车的意思?
裴青没急着上车,而是在车外观察。
车上的乘客有男有女,衣着寻常,看起来似乎都是普通人。
但有一点,他们都是低着头的,看不清脸。
到底是看不清,还是,根本没有?
没时间给裴青多犹豫,车启动的气流声发出,车辆嘎吱嘎吱震动起来。
车要开了。
这一站没人下吗?
裴青没再等,迈步走上汽车。
车门在他背后合上,模糊肮脏的玻璃上可以看见几个大字。
“欢迎光临。”
血红的贴纸,像是血腥张开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