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沉默几秒:“没看见。”
“你撒谎!”他背后的女鬼声音陡然尖锐:“你明明见过!”
裴青手按在刀上,神情平静:“没看见。”
他的确没见过这个女鬼口中的所谓丈夫。
“你们都骗我,呜呜。”女鬼低低哭起来,她情感变化很快,充满神经质。
下一秒她的声音又充满冷酷:“你们都骗我,该死!”
没等她说完,裴青的刀已经砍向女鬼,但落了个空。
他下意识地砍头,但是转身是时才发现女鬼并没有头。
穿白色睡衣的无头女鬼站在他身后,怀里捧着一颗脑袋。
所有的话都来自于那颗嘴巴张张合合的人头,人头披散着头发,看容貌居然很美。
但是皮肤充满死者的僵硬,双眼无光。
裴青果断变招,刀锋一转向下,竖着劈向女鬼断裂的脖颈。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女鬼不仅没有躲开,反应轻轻唱起来。
女鬼的嗓音很甜,在幽寂的空间里有浅浅回音,像是在耳边低声絮语。
裴青小时候母亲也也唱过这样的歌哄他入睡,但是现在再次听到熟悉的安眠曲,他除了寒意什么也没感觉到。
他脸色冷肃,手里的刀继续下落。
当!
刀锋狠狠砍在地上,斩出一道白痕。
女鬼不见了,房间恢复安静,似乎刚刚女鬼的出现只是幻觉。
但裴青耳边却一直有细如蚊呐的声音在响起。
“睡吧,睡吧——”
裴青提着刀搜遍了房间,最后从房间里找到一张照片。
照片被撕去了一小半,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刚刚的女鬼一身白色婚纱,美的像一朵花,但却是半干枯的花。
虽然很美,但是眼神木然没有灵魂。
她戴着白手套的手搭在一个男孩肩膀上,男孩很瘦,很矮,跟女人很像的一张脸,同样麻木的神情。
这是一对母子,一看就知道。
照片被撕掉的是男人的部分,只能看见他似乎很壮实。穿着黑西装。
搭在男孩肩膀上的手指粗壮,戴着一枚戒指。
这张照片乍一看很违和,女人穿着婚纱戴着头纱妆容精致,是结婚的样子。
男人和小孩都穿着西装,很正式。
但是拍婚纱照为什么要带一个孩子?而且这个小孩看起来很大了。
女人是二婚?
还是说这只是一家三口的艺术照?
为什么又要把男人的照片撕掉?
对了,裴青想起来女人唱的小调。
她的丈夫似乎是砍掉她的头之后就消失了,多大的仇恨让丈夫要砍掉妻子的头颅?
她的丈夫又去哪了?
裴青强行忍耐着耳畔女鬼的声音,继续在屋内寻找,希望可以发现新的线索,但是一无所获。
只有这张照片看起来最有价值。
现在零点已经过了,他的记忆读取技能冷却完毕,可以再次使用,但是现在找到林易最重要。
裴青记下这间房的门牌号,离开。
在他走后,抱着头的无头女鬼再次在房间内游荡,轻轻唱着。
“鸳鸯比翼双飞,我的男人,你在哪呢?”
她赤着脚,在房内走动,一个脸色青灰的小男孩从门框后偷偷探出头。
他脖子上挂着从许呈那偷来的笛子,眼睛看着女鬼的动作。
“妈妈——”
“裴青。人找到了!”
裴青刚出门就听见越夕浓的喊声,在楼上!
他乘电梯上三楼,看见林易和越夕浓站在一起。
“怎么样?”他上下扫视林易,查看对方身上是否有伤口。
林易乖乖地任由裴青打量。
要不是运气好碰见一个佛系鬼,他现在已经凉透了。
但要他要不是运气不好,也不会被鬼抓走。
所以他到底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林易陷入沉思,他的运气根本是全靠玄学吧!
裴青上下检查之后,签收了完好无损一只林易,点点头,严肃说:“下次你上厕所叫我。”
林易迟疑,他如此洁身自好冰清玉洁,怎么可能给人看脱裤子的样子!
看他警惕的小模样,裴青嘴角微抽:“放心,没人对你感兴趣。我见过的裸|体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是裴青作为医生见过的人体多了,林易这白斩鸡模样他还真不感兴趣。
林易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脸一鼓,卷毛一翘:“我身材可好了!”
叉腰,拼命收腹挺胸,像只傲娇的小公鸡。
裴青微妙的沉默了几秒:“嗯。”
林易炸毛:“你好敷衍!”
越夕浓在旁边看着,裴青,莫名像是在哄小孩子呢。
她看着居然有点羡慕了。
这两人看起来打打闹闹,但是他们之间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很——温暖。
听说他们是队友,越夕浓作为二级玩家,大大小小经历了不少世界了,自然知道在游戏世界里面队友的珍贵。
玩家越往上,越是独行生物。
这条路太孤独,太难了,有个可以交付后背的人就完全不一样。
“这里有一只想找女朋友的鬼,暂时没什么攻击性,可以利用。”林易玩笑开完了,正经起来。
“但是现在上哪给他找女鬼去。”他摊手表示无奈。
谁知裴青听着听着,脸色古怪起来。
“如果要女鬼的话——我刚好撞见一个。”他犹豫着说。
他还是第一次给人介绍对象,还是给鬼,怎么想怎么奇怪。
林易双眼发亮:“那就这么定了!”
裴青看着他的笑脸,刚想露出抹笑,脑部突然一阵刺痛,眼前景象被脏抹布擦过的玻璃一样模糊起来。
“睡吧,睡吧——”
与模糊的视线相对,女鬼的歌声在耳侧却陡然清晰起来。
像是趴在裴青耳边唱一样。
林易看着裴青眼睛缓缓闭上,突然栽倒下来。
他眼疾手快把裴青接住:“怎么了?”他神情慌乱。